章彦成的承诺她都不一定会信,章彦安就更不必提了。瑾娴抬眼盯着他,直截了当的反问,
“你打算许我什么尊位?于家对你有恩,林家与你有婚约,皇后之位只可能是他们的,而我是你的弟妹,是你兄弟的女人,你怎么敢当着天下人的面儿给我位分?怕是连妃位都不敢许,只敢将我藏起来,让我见不得光吧?”
被戳穿的章彦安甚至没勇气反驳,固执地道:“我自有法子,定会给你位分,不会将你藏掖着。”
他所许诺的这些,感动的只有他自己,瑾娴毫不向往,
“我不需要!从一个男人的妾,变成另一个男人的妾,有意思吗?我要的不是尊位,而是尊重,而你从来都不懂得尊重我的意愿,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想法,你想怎样便怎样,根本就不考虑我的处境。”
他知道,瑾娴的愿望是做他的妻子,可如今,他竟连许他妻位的诺言都说不出来。毕竟她的身份太特殊,他可以给她其他的位分,但皇后之位是要昭告天下的,他可能真的给不了。
心怀愧疚的章彦安卑微询问,“那你想怎样,你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你想要什么?”
他希望瑾娴能对他提一些要求,他一定会尽力的满足她,然而她所提的要求却是关于章彦成的,
“我要章彦成活着,我要你放过我们一家人。”
章彦安面色骤变,怒气盈胸,温柔的眸光逐渐变得冷厉,
“其他的我可以答应你,唯独此事不可以!我跟你才是一家人,当初你娘把你许给了我,他只是个外人,他有那么多的女人,他纵容那些女人伤害你和孩子,他不配做你的男人!你不必为他守贞,而我也不允许你继续留在他身边。此事莫要再提,你若再敢为他求情,我现在就杀了他!”
尚未回都城,昭告天下,他还不敢杀章彦成。一旦杀了,便会坐实他谋害亲兄弟的罪名,而他这个皇帝便当得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必须等到回去之后,等他登上皇位,再给章彦成安个罪名。
但这只是瑾娴的猜测,她也不敢随意激怒章彦安,万一他一怒之下失去理智,真的杀了章彦成,她后悔都来不及。
深吸一口气,瑾娴恨斥道:“你真是个疯子!”
这个评价很中肯,章彦安兀自笑了笑,连呼吸都是苦涩的,
“你若是我,你也会疯的。被母亲施压,逼迫着抢皇位,被迫纳不喜欢的女人为妾,被心爱之人误会,被兄弟抢了女人,如今还被人架到储君之位上,我的身后便是万丈深渊,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吗?
每一步,都是他们逼着我前行,你以为我很喜欢走这独木桥吗?我只是没有回头路而已。
我这半生,最快乐的便是待在陈家村的那四年,没有勾心斗角,我不必活在别人的期待之中,我可以做我自己,读书作画,随心所欲。我有最好的兄弟,也有眼里心里皆是我的你。可如今,致远和我渐行渐远,你也对我误会深重,恨透了我,我看似拥有很多,其实一无所有!我怎么能不疯呢?”
章彦安的自怨自艾大都来自于他自己的臆测,“致远并没有疏远你,他只是不想掺和这些皇室争斗,他跟你很少联络,跟章彦成也不是很熟络,并没有厚此薄彼。
而我也没有恨你,我只是觉得,既然你我走向不同的道路,那就该斩断所有的牵连,各自过好自己的人生,没必要揪着过去不放。”
她拿得起放得下,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洒脱,“可我还想和你牵连一辈子,我不要斩断!”
感情这种虚无的东西,瑾娴很难相信,她认为章彦安对这份执念的认知并不清晰,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并不是多么喜欢我,你只是怀念陈家村的你,而我是那个你的见证者,你想留住我,其实是为了留住那个时期美好自由的你。”
“我的美好时光是包含你在内的,瑾娴,你可以指责我背弃了承诺,但你不该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的心一直都在你那儿,从未变过!”
瑾娴觉得自己才是疯了,居然又试图跟他讲道理,怎么可能讲得通呢?
头疼的她不再接话,回房之后,她的房门再一次被锁上。
章彦安还有许多事要处理,皇帝驾崩之后,那些折子还在不断的送过来,他虽未登基,却得代为处理,不得空一直陪着她,便安抚了几句,而后回了营帐。
棺椁是下午申时到的,且这棺椁是临时准备的,规制不足,他们将先帝的遗体放进去,只钉了一半的钉子,并未封死,封回宫之后还得再更换提早准备的帝王棺椁之中。
准备妥当后,天已擦黑,瑾娴被人带进马车之中,在这儿她终于见到了知秋。
几日未见,知秋痛哭失声,急切的询问主子的状况。
瑾娴拿巾帕替她擦着泪,“我没事,马上就能回家了,别怕。”
主子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出了这样的事,她肯定很焦虑吧?知秋心中有很多疑惑,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