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彦成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而后转身进了屋。 里屋的瑾娴正在学着做针线活儿,从前她只会做羊毛毡,不会刺绣,有了景儿之后,她便生了给孩子做小衣裳的心思。 只是这做衣服看着容易,学着却很难,她没有任何做女红的基础,只能从头学起。 察觉到章彦成进了屋,瑾娴没与他说话,继续穿针引线。 章彦成并未坐下,行至窗前背对于她,负手而立,默了片刻才道:“为何不告诉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瑾娴懒得去猜,“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她装糊涂,章彦成偏要说清楚,“姚芳华折辱你的话,为何不告诉我?” 他居然知晓此事?看来是知秋跟他说的了,瑾娴不意多言,“后宅女眷闲来无事的斗嘴之词,没必要跟王爷复述吧?王爷您忙着政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打搅您了。” 她云淡风轻,章彦成却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与你有关之事,从来都不是小事,你应该直接告诉我!” “口舌之快而已,只要她不害我,我不会当回事。” “她平日里时常挤兑你?” 瑾娴若说是,章彦成若不当回事还好,万一他去找姚姨娘的麻烦,姚姨娘再生气也不敢怪罪章彦成,只会将责任都推给她,认为是她在告状。 瑾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直接否认了,“没有,我很少碰见她。即使撞见也会拐弯避开,今日王妃也在场,我不便躲避,这才打了个照面。” “王妃可有说你什么?” 江心月与她不对付,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可是告状也没什么意义,“女人之间的事,王爷还是少管,省得你为难。” “我说过,我会站在你这边!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此等虚伪之词?瑾娴本不想提方才之事,但他这番话再一次激怒了她, “你只站在你自己那边!你心情好的时候,什么好话都说得出来,一旦心情不好,便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你不得空,还不许我带她出府,那你为何不让乔婶给她带些换洗的衣裳?” 他这个人,的确是脾气大,有时候火气一上头便压不住,章彦成也在努力克制,可瑾娴的态度令他很窝火, “那你可知,我为何心情不好?” 他在等着她询问,只可惜他方才的拒绝令瑾娴很没面子,“我这会子心情也不好,没兴致去琢磨您的心思。您想说便说,不想说就继续藏掖着。” 他本不打算问出口,可若不说出来,他今儿个怕是都难以安生,会一直琢磨这个问题。 情急之下,章彦成再不顾忌,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何不回答雪桃的问题?” 瑾娴愣怔当场,快速思索着雪桃到底问过什么问题? 在后花园的时候,她并未碰见章彦成,那就只可能是逛完后花园回来之后。 雪桃问她的问题挺多的,但若说能让章彦成在意的,大约就只有那一个问题了吧?---她喜不喜欢章彦成。 所以说,章彦成听到了她和雪桃的对话,所以才会生气? 怪不得她回来之后就看他脸色不对劲,她还以为他是为朝政不痛快,才把气撒到她身上,这会子她才明白,原来他是对她的答案不满意, “雪桃还小,不懂这些,没必要跟她说。” 这个借口他并不接受,“即使她还小,不明白复杂的感情,也应该懂得什么是喜欢和不喜欢,对人说一句你喜欢我,真就这么难吗?” 难吗?确实很难,但若他一定要听,那她也可以逼自己说出来,“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你满意了吗?” 这明明是最动听的情话,可她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敷衍和不耐,这样的答案对他而言就是一种侮辱, “你明知道我不想听虚话!” 他可真是难伺候,瑾娴忽觉心累,“既然不想听,你又何必追问?我的心早就被你摔碎了,我正在很努力的缝补,它破破烂烂,全是裂缝,并不完整,我还怎么给你?怎么说喜欢你?” 说到后来,她的眼中噙着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章彦成一看到她这幅情状,那颗冷硬的心便不自觉的软了下来,甚至开始反思。 是啊!明知道答案是什么,他却偏要追问,闹得大家都难堪,这又是何必呢? 最近他的情绪太不稳定了,昨日的确是他请雪桃来的,今日又晾着小客人不管,还拒绝了瑾娴的请求。 瑾娴才从后花园那边受了委屈,被人嘲讽,转头又受他的气,被他冷落,她心里一定很难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