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颜面,有些话他一直不愿说出口,今日借着酒意,他才会不顾一切的道出心中所想, “瑾娴,我已经为你杀了阮玉舒,你还恨我吗?” 问出这句话时,章彦成的内心异常忐忑,因为他不确定,瑾娴会如何审判他。 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可逃避不是长久之计,他终究还是得去面对。 她有什么资格恨他呢?瑾娴深知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再不自量力,淡淡应道:“不恨。” 这样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他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遂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你……还会爱我吗?” 瑾娴眸光微紧,唇角微动,却许久未开口,大约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吧? 章彦成心顿凉,他已猜到了答案,而她默了许久,才缓缓地道了句,“王爷,你醉了。” 她又想打岔,不肯正面回答,章彦成忍了太久,一直不愿去问,今日难得鼓起勇气,他实在不愿再继续等待,只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我没醉,我很清醒!瑾娴,我要你告诉我,你还爱我吗?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光阴是向前走的,没有人能回到过去。”她答得模棱两可,章彦成不满意,再次细问, “我是说,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互相信任,不再猜忌怀疑,和睦相处吗?” “现在就很和睦啊!”她的面上还有淡淡的笑意,仿佛与他之间并无矛盾,他却能感受得到,这只是假象, “虽然你对我言听计从,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和睦,只是你的委屈妥协。我想看到你像从前那样,肆意无拘束的在我面前表达你的喜怒哀乐,你不必担心我会生气,因为我会一如既往的包容你,不会苛责于你。 你不必违心的逢迎我,做你自己就好,做从前那个,敢爱敢恨,敢跟我顶嘴,敢耍脾气,敢撒娇的瑾娴。” 他说得可真美好啊!他怕是忘了,两人之间的裂痕有多深,“我不再是从前的方瑾娴,你也不会是从前的章彦成。” 她将一切都否定,章彦成却是十分笃定,“我是!我一直都是原来的我,那个心里只有你的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迎上他那坚定的眼神,瑾娴心中已无任何波动,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假如你在去年冬月间,动手杀了阮玉舒,我不会怨恨你,更不会逃离都城。可是你没有,直至我坐完月子,你也不舍得对她动手,时隔几个月,你我之间的心结已经成了死结,你再去杀她,你所谓的为我报仇,已经无法令我动容。” “为什么?我不理解!我已经如你所愿,杀了她,你为何就不能原谅我?” 在章彦成的认知中,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只要他动手,一切都将迎刃而解,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态度对瑾娴的伤害有多大, “直到现在,你都不明白我介意的究竟是什么!在我坐月子的一个月期间,你都没有杀掉那个谋害我性命的女人,也就证明,我的命在你心里并不重要! 没了阮玉舒,还会有其他女人,将来再有人害我的命,你还会是这样的态度。你为了道义,为了利益,可以让我受委屈,甚至可以随时牺牲我,因为你永远有你的理由,你的苦衷! 所以不是我不肯原谅你,而是你的所作所为令我心寒绝望!你口口声声的说在乎我,却在我面临生死危机时,放虎归山,将我置身于危险境地,还让我理解你。 爱这个字,不是用来听的,是用心感受的,我得先爱自己,才能爱别人,你连我的命都不肯护,又凭什么要求我爱你?章彦成,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瑾娴的连番质问令他羞愧难当,有些话,他也不打算瞒着她, “我是犹豫过,我承认。我是怎样的性子,你很清楚,我想要什么,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在乎心中的道义,在乎别人的看法,不希望被世人诟病,说我杀了恩师的女儿,所以才犹豫着迟迟没下手。 在我心里,权势第一,而你,排第二。可是后来,你突然逃离,令我措手不及,哪怕我费心找到你,你也对我横眉冷对,你我之间被生生划出一条沟壑,我难以跨越,心中莫名躁动,那晚你失控痛哭,我才终于知道,阮玉舒的存在已经成了你的噩梦,挥之不去,深深烙印在心底。 而你对我的疏离也成了我的噩梦,那场梦境让我很惶恐,我很害怕再一次失去你,所以我才毅然斩断长期以来的犹豫,将你排在了第一位,决心如你所愿。 瑾娴,我知道,我的犹豫刺痛了你,令你对我很失望,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我定会以你为重,若有人敢伤你,不论她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再姑息,必会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