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就寝时,章彦成试图与瑾娴闲唠家常,瑾娴却不应声,他一个人说了好一会儿,她才淡淡的回了句, “我困了,要歇了。” “……”最近她精神不错,不会睡那么早,今晚她却喊困,这不对劲。 可即便他不再打搅她,她也依旧没睡着,她的呼吸并不平稳,一会儿侧躺,一会儿平躺,明显是枕着心事难以入眠。 看她这般翻来覆去,章彦成忍不住道了句,“你若是睡不着,可以跟我说说话。” 跟他有什么可说的,越说越憋屈,瑾娴不愿与他浪费唇舌,“你别吭声,我很快就睡着了。” 以往她睡不着的时候,都会依偎在他怀中,只要枕着他的肩膀,她很快便能入眠,于是他像往常那样,抬手揽她入怀,可是这一回,她并没有顺从的倚在他怀中,而是推拒挣扎着,借口说是天太热,不愿与他亲近。 今晚下着雨,屋内还摆着冰块,室内十分凉爽,怎会热呢? 她的态度太过反常,章彦成很想越过那件事,可他深知,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矛盾必须面对,有些话,必须得说个清楚, “瑾娴,你说没有生我的气,其实是在撒谎对不对?你若没生气,为何对我这般冷淡?” 瑾娴明知道害她的人不是章彦成,可她还是没有搭理他,因为她明白,章彦成的决定至关重要,她那番自苦自怜的话半真半假,目的就是要让章彦成自责,重视此事,不能就这么草草了结,不然他可能真的以为她好脾气,永远不会计较。 “线索已断,那件事不可能再有结果,什么都查不出来,我不想再去讨论没有结果的事,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也不能因此而不理我,你要知道,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被冷落的章彦成心下委屈,瑾娴侧躺着,背对于他,漠声道着, “阮大人对你恩重如山,阮姨娘与你相识多年,我知道你夹在中间很为难。别问,别提,就这么不了了之吧!光阴自会抚平一切,我会努力忘记这件事,就当它从未发生过。”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明显哽咽,肩膀也不自觉的发抖,章彦成想让她转过身来,她却肩膀僵直,犟着不肯回身。 章彦成察觉到不对劲,他加重力道,不由分说的将她的身子扶正,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芙蓉面。 原来她一直在哭,却始终不肯发出声音,只默默的落着泪,那通红的眼眶看得章彦成心间一软,疼惜之至。 他抬手欲为她擦泪,她却再一次转过身去,抓起枕畔的巾帕,兀自擦拭着,不愿让他触碰。 章彦成见状,心如刀割,温声细语的好言劝道:“我已经警告过她,料想她不敢再作妖。” 警告?不过是过耳风罢了!“没用的,偏执之人是听不进去任何道理的。她这次没成功,往后还会继续伺机对我动手,这次是我侥幸逃过一劫,下回可就不一定了。” 这件事已经成了瑾娴的心结,他若不解决,就此搁置,只怕瑾娴对他的信任会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你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才能消气?” 她的真实想法,不能说出来,她提要求,跟他主动去安排,是两码事, “我没有想法,能活一日是一日,如若再出什么意外,保不住这个孩子,那可能就是我跟孩子缘浅吧!倘若连我也没了,那只能说我与你缘浅……” 只要阮姨娘在这儿,她就一日不得安宁,还会被谋害,瑾娴没本事要阮姨娘的命,但至少得让章彦成将其送走,才能保证她和孩子的安全。 可她深知章彦成念及阮大人的恩情,不太可能这么做,她若是提出这样的要求,只会让他觉得为难,所以瑾娴只字不提,用这种冷战的方式,试图让他妥协。 她不确定章彦成会否妥协,但这是她唯一的法子了。 若是她就这么算了,继续与章彦成说说笑笑,他绝对不会送走阮姨娘,下一次阮姨娘再谋害她,他依旧会这般不了了之,因为她脾气好啊!即使被人欺负了,她也会安慰自己,不会责怪他,久而久之,他便不会再当回事,随口说几句自责的话,哄哄她也就过去了。 瑾娴不能再将自己当成软柿子,这一回,她必须硬杠! 瑾娴没有与他吵架,简短的几句话,却似一把刀子扎进他心底,令他越发自责。他深切的意识到,这件事很严重,并非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诚如瑾娴所言,阮玉舒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她对瑾娴的恨意不可能因为他的几句话而轻易消减。 如若他不防备,那么玉舒很可能还会变本加厉,再次设计谋害瑾娴,到那个时候,他再罚她就晚了! 他不能因为达叔的事而惩罚阮玉舒,但他还是得有所作为,以示诚意。 如若什么都不做,瑾娴看不到希望,也就不可能再信任他。 深思许久,章彦成正色道:“你我的缘分,是我说了算,旁人决定不了!你怕什么,我知道,给我一日,我会解决一切,让你再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