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玉凄苦一笑,忍痛哀声道:“你那么讨厌我,我死了,你就不必再看到我。” 章彦安不敢说自己是个好人,但他还不至于恶毒到这个地步,“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却也不至于讨厌你,更没有盼着你死!” 他怎么想的,雯玉已经不在乎了,“我讨厌我自己!执迷不悟,怯懦胆小,遇事不敢面对,只会逃避,可悲又可笑。” 章彦安忙着处理政事,实在没精力去顾及女儿家的小心思,雯玉的伤春悲秋对他而言不过是矫情的把戏,他无法感同身受,更不希望她再闹腾,是以他不打算再说什么狠话,软了语气道: “昨日之事,我反思过,瑾娴说得对,是我太自私,不顾你的感受,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帮我给她送东西,我会尽量尊重你的意愿,但感情之事,恕我无法勉强。 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你无需对我抱任何希望,只安安稳稳的在府中过日子即可。除却感情之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尽可能的满足你的请求,只希望你别再做傻事,我不想让瑾娴恨我。” 所以他说了这么多,并不是真的意识到自己有错,也不是真心悔过,最后一句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他只是不希望瑾娴恨他而已,他所在乎的,只有瑾娴的感受。 实则她这么做,也有一丝私心,她是想着,假如她死了,或许章彦安会幡然悔悟,开始怀念她,记起她的好。如今看来,表姐说得很对,无情之人不可能悔悟,连伤心难过都没有,他只会觉得她在给他添麻烦。 方才她还有些犹豫,在想着要不要闹到这一步,此刻听到章彦安的这番话,雯玉心如死灰,终是鼓起了勇气,对他道: “既然这是错,那就早些结束吧!你给我写一封放妾书,自此以后,我不再是你的侍妾,我会离开王府,离开你的视线,不会再打搅你。” 乍闻此言,章彦安愣怔当场,眉宇间隐着疑惑,“你说什么?放妾书?” 天知道,她是鼓足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只因她很清楚,章彦安并不喜欢她,一旦她提出这样的请求,他肯定会答应,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 从前她天真的以为,他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待在他身边即可,可如今她才发现,赖在他身边只会遭受折磨,她真的承受不住了,逃离是她唯一的选择, “对,休弃于我,各自安好。” 她说得轻巧,若真这么简单,当初他也不至于被迫让她进门,“你爹若是知晓,必会闹腾。” 他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只是担心她爹会不同意,由此可见,他心里其实是愿意的,愿意让她走。 既如此,她更必要再死乞白赖的留在此地,“父母那边,我自有说辞,王爷不必多管,你只管写一份放妾书即可,其他的事我来应付。” 她突然唱这么一出,目的到底是什么?章彦安只觉头疼,“才刚闹自尽,这会子又要我写什么放妾书,你究竟要闹到何时才罢休?你这么闹下去,瑾娴又会怪罪于我。” 他句句不离瑾娴,对她本人没有一丝留恋,雯玉只觉自己的一腔热情皆付诸东流,她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不会的,表姐不会怪你的。她跟我说,既然没有感情,那就放手离开。” 这居然是瑾娴教她的?章彦安匪夷所思,“她真的这么跟你说?” “是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她是支持我离开你的。” 既然是瑾娴的意思,章彦安也就无所顾忌,他那直挺的双肩缓缓落下,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好,我如你所愿。不过你受了伤,当需休养,等你伤好之后再离开。” 这个王府,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我的伤没什么大碍,明天我就想走。” 即使她态度坚决,章彦安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万一出什么意外,他还是得担责, “大夫才给你包扎了伤口,他说你的身子很虚弱,伤口愈合至少需要七日,等七日之后,倘若你还是坚持要走,我再给你放妾书。” 他不肯给她放妾书,雯玉就走不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再等等。 在她养伤期间,章彦安只来了两回,询问她的伤势,说的都是些可有可无的敷衍之词,雯玉态度淡漠,也不主动找话说,不似先前那般主动热情,章彦安坐着也觉没意思,来此不到一刻钟就走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七日,为确定她是否复原,章彦安特地请了一位大夫过来,检查她的伤口,给她请平安脉。 许大夫把着脉,不由眉头深锁,章彦安见状不明所以,“如何?她的脉象可平稳?可有大碍?” 大夫捋着胡须,不知该不该说实话,“前几日草民来把脉时便觉有异常,但当时梁姨娘受了伤,脉象本就紊乱,是以草民不敢确定,今日再次把脉,梁姨娘的伤势已无甚大碍,但她的脉象却……” 大夫面露迟疑,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雯玉见状越发焦虑,“却怎样?我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章彦安也有种不祥的预感,遂示意丫鬟下去,而后才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大夫您别藏掖着,直说吧!” 许大夫本不想惹麻烦,可他若不说,信郡王肯定还会找其他的大夫,到时此事还会公诸于众,信郡王晓得他知情,估摸着也不会放过他的。 无奈之下,许大夫只好道出实情,“梁姨娘她……好似有了身孕。” 乍闻此言,章彦安心下一沉,“你说什么?身孕?” 雯玉亦是惊得瞪大了双眼!自她入府后,章彦安许久都没碰她,她一直为此而惆怅,却也心知急不得。后来有一晚,章彦安醉了酒,她扶他回寝房,侍奉他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