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绝望的瑾娴呆坐在门口,望着沥沥细雨,春雨下得不大,却是下个不停,周遭的凉意晕染得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知秋陪着主子一路走来,她当然明白,那些东西都是主子的心血,是她最为珍视之物,可是荣王居然说扔就扔,就连知秋也觉得王爷此举太过分,她想劝主子别难过,却又深知,面对这样的境况,谁又能做到控制自己的情绪呢? 也许看雨也是一种情绪的纾解吧? 她担心主子着凉,拿来袍子为主子披上,身子可以被锦袍暖热,可瑾娴的心,却怎么也捂不热了。 自从来到异世,瑾娴的心一直悬空着,从未真正安放过,没有谁能让她完完全全的依靠和信任,她只能靠自己。 她与章彦成,就好比一场游戏,玩儿的时候尽兴,大家都开心,然而游戏是会结束的,何时结束,皆是他说了算,一旦他没了兴致,失去耐心,他又会变得冷血,不讲一丝情面。 这般反复无常之人,她哪里还敢靠近呢? 他的每一次翻脸,都会令她对他多一层防备,逼得她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而每一次争执,都能令她更加清醒的看待自己的位置。 他是个古人,他的心里只有强权和服从,没有体谅这一说,她所渴望的尊重,终究只是一种奢望! 说来惭愧,瑾娴最擅长的居然是自我安慰,她不愿放任自己一直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唯一的法子就是找各种理由安抚自己,才能尽快走出这阴影。 先前她总觉得忙不过来,如今羊毛毡不能做,练字她也没心情,作画就更不必提了,她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得闲时便会倚在院中的躺椅上,看花绽花落,听风闻香。 主子不吵也不闹,知秋反倒不放心,她宁愿看主子发脾气,发泄情绪,也不愿看她这般强忍着,把痛楚都封印在心底,这样会把人憋坏的。 “主儿,此处无外人,您要是难受就跟奴婢说,千万不要藏掖着。” 瑾娴忽然就笑了,阴雨之下,她的眸光越发黯淡,没有一丝星光,哀怨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沙哑, “我有什么可难过的呢?他是王爷,他的规矩,我们理该遵守,是我违背了他的规矩,辱没了他的颜面,被训责也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可不做就不做嘛!他不该如此绝情,把您的东西给扔了。这一点,王爷确实过分,奴婢瞧着也心疼。再说还有十多件羊毛毡还没做呢!到时人家来闹着要赔偿,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赔那么多银子,那您先前辛苦挣的岂不是白费工夫?” 这也是瑾娴最自责的一点,客人们对她满怀期待,她却没能兑现,她心里过意不去,可章彦成无法共情,她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破罐子破摔, “王爷说了,他来赔,他有的是银子,随手挥霍不心疼,他哪里知道挣一两银子有多难。” 知秋这么说,倒也不是故意在瑾姨娘面前数落荣王的不是,只是想把瑾姨娘压抑的心思说出来,让她心里好受些,然而瑾娴已懒得去计较,章彦成永远都是对的,而她,只会是错的, “罢了!不说这些了,没意思。” 瑾娴转身进了里屋,背影孤零落寞,知秋多么希望荣王能来哄一哄瑾姨娘,然而荣王再没来过,哪怕收走了羊毛毡,他仍在置气。 自这事儿闹过之后,瑾娴不再去琅华院练字,而他也不派人来催,两人谁也不搭理谁,以致于府中又开始传起了闲话,都在说瑾姨娘又要被王爷冷落了。 姚姨娘认为瑾姨娘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岚姨娘不以为然,只因这样的场景再熟悉不过, “王爷和瑾姨娘时常闹别扭,过不了多久又会和好,此乃两人的情致,她怎么可能真的失宠呢?” “为什么不可能?你还真以为王爷是长情之人啊?男人就没有专情的,尤其是咱们王爷,他有太多的选择余地,瑾姨娘失宠是早晚的事!” 姚姨娘始终坚信,花无百日红,终有一日,瑾姨娘也会被荣王厌弃的。 晴姨娘担心瑾娴的状况,她去往织云阁,想陪陪瑾娴,却被侍卫拦在门外,说是王爷吩咐过,不许她去见瑾姨娘。 看来此事比她想象得更加严重! 不放心的晴姨娘又去找荣王,她想跟荣王认错,将责任都揽下,可荣王也不肯见她,只让她待在家里,安心养病。 无奈之下,晴姨娘只好差下人去了一趟怡郡王府,找兰容郡主。 下人没多言,只说瑾姨娘心情不大好,兰容便带着礼去了荣王府。 章彦成只是不许晴姨娘进织云阁,兰容来看望她,还是进得来的,若是拦得太紧,旁人便会起疑,章彦成也不想将此事闹大,惹人猜忌。 兰容顺利进了织云阁,两人说说笑笑,瑾娴表现得很正常,并无情绪不佳的状态,兰容想问吧!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去报信儿的人交代过,尽量不要提及晴姨娘。 思来想去,兰容都不知如何张口,想起一事,她顺道儿请教,“对了,先前我不是跟你学做羊毛毡嘛!但我做的羊毛毡瞧着很假,如何才能将颜色晕染得更自然,你可得空?教教我秘诀。” 提及羊毛毡,瑾娴笑容渐敛,“我倒是得空,但怕是没法儿给你做示范。” 兰容不明所以,“为什么呀?可是哪里不舒坦?” 瑾娴心绪不佳,不想提那件事,知秋只好替主子回话,“是因为王爷不喜欢瑾姨娘做羊毛毡,他已将所有关于羊毛毡的东西都收走扔掉了。” “什么?扔了?”兰容大吃一惊,听着便觉心疼,“表哥也太过分了吧?做羊毛毡怎么了?他为何不许你做?” “主儿得闲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