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娴的问题不由勾起了兰容少时的记忆,“六岁那年,我就被皇上指名送进宫,去给公主们做伴读,公主们不仅要学读书写字,还要学骑马,我也得跟着学。 初学骑马时,我很害怕,不敢上马,旁人都嘲笑我,说我是胆小鬼,明兆他并未笑我,亲自过来扶我上马,还与我同乘一匹马,教我骑马的诀窍。 有一回,那马儿受惊失控,我吓得直哭,他为了救我,摔伤了胳膊,我对他心生感激,觉得亏欠于他,自此以后,便默默的对他多了几分关注。” 原是因为儿时的恩情,才令兰容生出情意来,“所以你对他,究竟是感动多一些,还是感情多一些?” 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兰容只能凭感觉叙述着她与章明兆的纠葛, “起初是感动,慢慢长大后,我的眼里再也容不下旁人,众人几乎都看得懂我对他的心意,可他却装傻,始终不愿回应什么。 林姑娘出现后,他开始对林姑娘献殷勤,我是想着,天降终归抵不过青梅竹马吧?便也没太当回事,任由他放肆。 我去算过命,算命的说我将来会嫁进皇室,我便以为自己和明兆的婚事是天定的,即便经历挫折磨合,最后终归会在一起的,可如今,皇上都要为我赐婚了,眼看着我就要嫁给安南来的质子,明兆他竟然丝毫不顾忌我的处境,始终不愿与我定亲,由此可见,我真的是一厢情愿,他从不曾在乎过我,还那么讨厌我,我却一直缠着他,当真是可悲又惹人厌!” 说到后来,兰容心梗难舒,只觉自己痴心错付,傻得可怜。 兰容的心情,瑾娴能理解,但她不希望看着县主妄自菲薄, “县主你很好,我虽今日才与你相见,但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性子,这世上不只男子可以追求自己心仪之人,女儿家也有资格主动向男子表明心意。 若他与你情投意合,便是良缘一段,但若他不懂珍惜,并无此意,那县主也不必伤心,失去一个不爱你的人,其实并不算损失,而你借此看清他的心意,合该庆幸,及时止损。喜欢就勇敢追求,不合适那就趁早放手,不是所有人都能日久生情,拿得下放得下,方得自在。” 旁人会说女儿家主动向男子示好是丢脸之举,可瑾姨娘却夸她勇敢,兰容心道:不愧是表哥看中的女子,果然有独到的见解。 瑾姨娘认可她的勇敢,却也直白的劝她放下执念。瑾姨娘的这番话掷地有声,令兰容心下动容,她忽觉自己被情绪所掌控,已然失去了理智。 诚如瑾姨娘所言,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丢人之事,她真心对待明兆,可明兆对她无意,她再怎么勉强,终究只是竹篮打水。 纵然没能如愿,她也不该因为此事而自我怀疑,趁早放弃,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你说得对,执着并不是什么好事,除了感动自己之外,毫无用处。他只会厌烦,并不会感动,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犯糊涂,我会尽力说服自己忘掉他。 反正都是没感情,那么嫁给谁都一样,无甚差别。嫁给七王子,即便他冷落我,我也不在乎他,不会难受,但若嫁给明兆,被明兆冷落,我肯定会难过生气的。这般算来,还不如嫁给一个陌生人,至少对方没有伤害我的机会。” 这个认知虽然很残忍,却也是极其现实的,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婚事不能由自己做主,那兰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这颗真心。 瑾娴并未深爱过谁,是以她没有感受过放弃一个自己深爱的人是怎样的痛楚,但看兰容泛红的眼眶,她能想象出来,那种滋味一定很痛苦吧! 虽然心如刀割,但兰容也明白,长痛不如短痛,想通之后,她也就释然了,不再为此事而纠结。她曾那么努力,不顾颜面的争取过,既然他不稀罕,她就该收回那份情意,不再一味的付出。 心结解开之后,兰容终于有了笑颜,瑾娴吩咐下人去后厨交代,多备些膳食,招待客人。兰容无意中瞄见她屋里摆着的小物件,不由眼前一亮, “哎?这是什么?好可爱啊!” 瑾娴最自豪的便是向人介绍她的羊毛毡,“此乃羊毛所制,可根据个人的想象和喜好,做出不同的形态。” 这架子上摆着猫咪,小狗和鸭子,软萌萌的,瞧着很可人,“看起来好有趣啊!” 有人喜欢便是瑾娴的荣幸,“县主喜欢哪个随便挑选,我送你。” “多谢你的好意,我都喜欢,不过我不能都带走,我更想知道它是怎么做出来的,要不你教我吧?等我学会了,想做什么都可以,就不必向你讨要啦!” 这倒不算什么难事,“羊毛毡其实很简单,县主若是有兴致,我随时可以教你。”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兰容欣喜的拉住她的手,瑾娴则到一旁的小桌边,为她讲述做羊毛毡的步骤。 两人正说着话,苓鸢过来相邀,“王妃娘娘听说县主来了,特派奴婢过来,请县主去沧澜院用膳。” 县主人在织云阁,王妃却故意派人来请,这不是给人难堪嘛! 瑾娴看得出王妃的意思,她也不吭声,但看县主如何抉择。 王妃嫂嫂有请,兰容理该过去的,毕竟王妃才是王府的女主人,她在侍妾这儿用膳,似乎有些不妥,但她先来的织云阁,瑾姨娘已然安排了午膳,她若是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驳了瑾姨娘的颜面? 思及此,兰容婉拒道:“替我多谢嫂嫂的盛情,今儿个我在这儿用膳,就不过去了。” 苓鸢没能完成王妃的交代,担心王妃会动怒,遂又劝道:“可是王妃已然吩咐后厨……” 苓鸢这架势,似乎不把县主请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