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红袖看着姚皇后渐渐迷离的眼神,心中也是越发坚定起来,只是不忍心拂了皇后的好意,扯出一丝笑容说道:“好,红袖听姐姐的。”
她从此以后不是什么庄嫔,只是庄红袖,是一个即将失去世间上对她最好的姐姐的庄红袖,她有自己的使命,她要是好好活着,为了姐姐活着,为了小皇子活着,为了庄红袖自己活着,她可以的,她能做到的终会散 。
只是心里怎么就这般难过呢,酸酸涨涨的,似乎有一把烈火在灼烧着她的心口,让她理智全无,不管不顾的想要去做些什么。
只是看到姚皇后那双温润的眸子时,一瞬间理智回笼,又是一贯听姐姐的话,眼神里全是仰望的模样。
“那就好,那就好。”姚皇后眼神迷离了起来,却突然又明亮了不少,俨然是回光返照之象。
她抓住庄红袖的手,费力的说道:“红袖,我教你做的白糖糕,你别忘了,手艺不要生疏了,别忘记了,要记得 ,千万别忘记了……”
话到最后,已经是有些神志不清了,即便是回光返照,也是一瞬间的事,说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
手臂软软的垂下去,嘴中却是不住的呢喃着:“孩子,我的孩子,孩子……”最后声音全无,已然是没了气息。
庄红袖紧紧的抓住姚皇后的手,不想放开,嘴里轻声说着:“姐姐,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着呢,只是白糖糕我总是做的不够好,似乎缺了什么,你起来再教我一次好不好,姐姐,你是不是累了,那你先歇着,我去准备,等你醒了,再教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好不好?”话到最后,已经是央求的语气了。
说完,见姚皇后久久没有回应,她神情愣怔的起身向外面走出去,显然是一时接受不了姚皇后就此离去,想要做些什么,来麻痹自己,仿佛姚皇后真的睡着了一般,醒来她们还是能在一起都说说笑笑都,如同从前那般。
魏紫,赵粉和随安看着姚皇后合上的眼睑,都跪地行了大礼,神情哀伤的说道:“奴婢/奴才恭送主子,主子一路走好。”
尧帝三年三月十六寅时末,皇后姚氏于椒房殿薨逝,时年二十八岁。
对于姚皇后生平如何,只能留后人评说了……
几人神情悲切了一会,便开始有条不紊都安排着姚皇后生前安排好的事,为她整理衣着,天还未亮,他们还有许多的事要做。
姚皇后入宫不过三载,虽然是皇后,却也过得并不算多么畅快,比起历朝历代的皇后,可谓是简朴至极,人也格外的低调,如今骤然薨逝,身边只有几个宫人为她整理后事,不得不说是有些凄凉了。
她本该是风光无限的,即便是身后事也该是极尽哀荣的,如今整个椒房殿都是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知道她们的主子已经悄然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只是个人的苦个人知道,花开花落终有时,人来人去终会散,总有一天是要走这一遭的,凄凉与否,闭上眼的人不会知道,也不会在意了……
姚子信心中不安的很,从万里之外,昼夜不停的换了几匹马,几乎是不曾停歇,跑了几天几夜,才在夜色朦胧,天光微亮的时候,到了京都。
此刻的他胡子拉碴,风尘仆仆,哪里还能看到曾经疏朗俊逸的模样,等到城门开了,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向承恩公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手中的鞭子不停的抽动着身下的马匹,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呢喃道:“快一些,再快一些。”他总觉得要失去了什么似的,这种感觉要让他发疯。
终于,到了承恩公府门前,身下的马匹再也承受不住长途跋涉的奔波,轰然倒地,爬都爬不起来了。
姚子信在外奔波了数月,已经是人困马乏,此刻也是没来的及反应,直接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
听到动静的门房连忙出来查看,仔细辨认一番,才匆忙上前扶起姚子信,惊呼出声,说道:“四爷,您回来了,怎么这个样子,奴才扶您进去休息休息。”
实在是姚子信此刻却是狼狈至极,衣衫刚才随着摔落满是尘土,发丝散落,一双眼睛也是一片赤红,显然是好久不曾好好休息了。
姚子信挥开门房的手,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说道:“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一时起不来身。
门房见状也不馋扶了,笑着说道:“四爷放心,家中一切都好,老爷和夫人都好着呢,还要恭喜四爷了,四夫人与今日凌晨诞下一对龙凤胎,公子在前,姑娘在后,如今都平安着呢,可把老爷夫人高兴坏了,奴才扶您进去看看?”
听着门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劈哩叭啦的说了一大堆,姚子信面上并没有一丝喜色,手指不住的捂着胸口,家里没事,那就是宫里出了事。
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些预感,挣扎着想要起身,门房忙上前说道:“四爷,奴才扶您回府?”
“不” 姚子信制止道:“去准备一匹马,我要进宫。”
门房看着虽然有些亮光,却还是朦胧的天色,有些吃惊的问道:“四爷,这个时候进宫,宫门还没开呢,何况您此刻风尘仆仆的,进宫怕是有失礼仪,不若回府先修整一番,等宫门开了,再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