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蒋言与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虽然头发已经被剃光了,身上还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
她的眉眼苍白,脸颊凹陷下去。哪怕是这样,四处相对的瞬间,若若还是下意识地冲着蒋言与笑了一下。
这是蒋言与第一次见若若,之前他只是从阮柔发他的照片中得知阮柔收养了一个孩子。
望着若若苍白的小脸,蒋言与抿了抿唇,慢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内心涌起来一阵阵挣扎,他真的要下手吗?
昔日在医学院朗朗入口的医学生誓言,再看着眼前苍白瘦弱的若若,他真的下不去手。
只醒了一会儿,若若很快又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身边的几个医生围着若若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做完检查后,同行的医生不经意地朝着蒋言与的方向看了一眼,注意到蒋言与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担忧地问道:“蒋医生,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蒋言与没有出声,只是盯着若若看。
医生只以为蒋言与只是心疼若若,他叹了口气,忍不住出声说道:“这孩子可怜啊,小小年纪,这后半辈子,可能就要在病床上躺
一辈子了。”
此话一出,病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作为从若若入院以来就给她治疗的医生和护士,他们对若若的情况很了解。植物人患者医院不是没有,可很少遇到年龄这么小的。
六岁,一辈子才刚刚冒个头,就成了这样。
“谁说不是呢?她的家人一直都很难接受,央求我们可以想办法给孩子治好了,我们又何尝不希望她能好起来呢?但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另一个医生也是止不住地叹息。
蒋言与没有说完,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只看着床上的若若,握着笔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脑海中又响起来昨天晚上阮柔歇斯底里的样子。
几个医生见蒋言与不说话,只当他是同情若若,也没有多想,主治医生直接从护士手中接过来早已经准备好的药水瓶,他将已经用完的瓶子取下,正准备换上新的。
蒋言与的瞳孔骤然放大,他咬了咬牙,刚想开口阻止,可刚要说话的一瞬间,他脑海中突然想起来阮柔肚子里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那是他和
阮柔的孩子,当时小柔该有多伤心。
想到这里,蒋言与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眼睁睁看着那瓶经过他手准备的药瓶被挂在了架子上,药液一点点顺着管子往若若的体内输送着。
他慢慢闭上眼睛,不去看这让他痛苦挣扎的一幕,他知道,从此时此刻开始,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医生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只想让他爱的人能够开开心心,而这是唯一的办法,那就只能对不起这个无辜的小女孩了。
医生们并不知道蒋言与对药瓶动了手脚,将药瓶换好之后,确定若若没什么问题后,几个人就离开了病房。
在临走之前,蒋言与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已经沉睡的若若,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愧疚,很快别开眼,不再看了。
病房里又恢复了平静,看护小心翼翼地将若若的被子掖好,静静地守在若若地床边。
直到傍晚阮凝都没有回来,看护只好继续照顾着若若。
说来奇怪,往日若若虽然醒的时间不长,但是一天也能够醒过来好几次,可今天下午愣是一直没有醒来,现在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她也没
有多想,只以为是若若体质不佳,看时间护士快要过来做鼻饲了,她连忙开始做起了鼻饲前的准备工作。
可她刚一靠近若若,却听到若若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沉重,甚至越来越短促起来。
看护脸色一变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若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她试图把若若叫醒,看看若若还有没有意识。
若若猛地睁开眼,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她抬手想要指什么。可是手却颤抖得厉害,再加上没什么力气,很快又垂了下去。
“若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护急忙握住她颤抖的手:“若若,若若,我马上去叫医生!”
说着,她快速按下了呼叫铃,可若若的状态却越发糟糕起来。若若的脸色青紫一片,半点儿红晕也没有。
若若的唇角动了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嘴巴一张一合,她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若若!”被若若的样子吓了一跳,看护越发着急起来,她又连续按了好几下铃。
若若只觉得耳边一阵嘈杂,一股说不上来的痛苦正在她全身上下四处蔓延,她努力想要摆脱这种疼痛,可是一动就感
觉五脏六腑都跟着颤动起来。
鼻间的空气越来越弱,她发现自己只能短暂地吸气,就像是有一双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样,她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看护焦急的声音,她努力偏头想要看清楚,可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