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你的身体不是很好,我们这些日子,先住在阮宅好吗?”
阮凝没转身,视线落在窗外,声音平淡。
“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凝凝,你自然是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住在医院里头的这段时间,沈臣几乎是夜不能寐。常常闭上眼,眼前出现的画面,就是阮凝从天台上一跃而下。从梦中惊醒,更是常有的事情。
他的语气温和,眼神很是深情,看着真像是一个爱极了阮凝的丈夫。
阮凝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边忍不住勾起了些许嘲讽的笑来。
要是曾经的她看到沈臣这副样子,怕是会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却是半点儿波动都没有。
沈臣要是真爱她,就不会在她经历这么多,甚至在医院里头失去记忆的时候。还当着她的面,和阮柔眉来眼去。要是真爱她,就不会一遍遍地欺骗她。如果的沈臣做出这样的神情来,只是让阮凝觉得喉间作呕。
“你安排就好。”阮凝兴致缺缺。
沈臣有心想要说下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么多年,他和阮凝在一起的时候,找话题的人永
远都是阮凝。阮凝一直都围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沈臣曾经有多厌恶这样的阮凝,如今就有多怀念。
大概被偏爱的人,都是有恃无恐的。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从来都没有试图去改变什么。
沈臣忍不住侧头,看了眼阮凝。阮凝的脸色,较之从前,已经好了很多。
他找了一个话题:“凝凝,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一个亲手伤害了她孩子的刽子手来问这个问题,阮凝只觉得可笑至极。她扯了扯嘴角,看向沈臣:“沈臣,拜你所赐,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出现的就是他血淋淋的样子。他哭着问我,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沈臣,是我不要他吗?”
沈臣的唇动了动,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凝凝,我……”
“沈臣,我现在这副样子,你还满意吗?”阮凝的手指移到小腹的位置,那里已经一片平坦,看不出那个小生命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了。
看着沈臣的脸色煞白,阮凝的心里头涌上了一阵快意。她唇边的笑,扯的更大了几分。
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阮
凝抬起眼,让沈臣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伤口。
从被白纱布包裹的额头,到淤青还没有消去的脸颊。
沈臣的指尖都在发着颤,他凑近几分,捧着阮凝的手,颤抖道:“凝凝,别这样。”
“别碰我!”阮凝猛地拍开沈臣的手,眼底尽是厌恶的神色。
沈臣的手背,被阮凝给拍红了。他垂下眼,看着手背,手指慢慢收紧,却是不言不语。
车内的气氛压抑而沉闷。
坐在驾驶座上的田永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在等红灯的间隙,他透过汽车的后视镜,无意间瞥到了沈臣的眼。
男人的眼底,晦涩一片,半点儿光亮都没有。他的眼角染上了红意,似乎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田永捏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几分,他慌忙别开了眼。
车子继续朝前驶去。
阮凝的视线,一直落在窗边,再也没有回过头看沈臣一眼。
阮凝从前以为,自己会爱沈臣一辈子。却没有想到,现在只是和沈臣坐在一起,都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经过花店的时候,阮凝忽然出声,让车停下。
“怎么了,凝凝。”沈臣坐直了身体,
皱了皱眉,朝着阮凝看去。眼底,带着些许的忧色。
“我要给铭铭买花。”阮凝淡淡说道。
铭铭,是他们未出世的孩子的名字,代表着永远铭记。沈臣的身体僵在原地,他抿紧了唇,很快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阮凝每种颜色的花,都挑选了一些。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降临到这世上,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世界的色彩。她想要尽可能的让孩子多看看这个世界。
他们出花店的时候,天边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阮凝小心翼翼地护着花,快步朝前走,生怕手中的花被雨水给淋湿了。
“凝凝,我……”沈臣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从阮凝手中把花接过来。当视线和阮凝的眼神对上时。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阮凝离开他的视线。
墓地在郊区,车子得开很长时间。开到半路的时候,整个天幕都黑了下来。天空中一道惊雷闪过,伴着轰隆的巨响。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向窗户,雨下得更大了。
一路上颠簸了很久,终于到了墓地。
这个孩子的到来是无声无息的,连离
开也是。整个沈家,除了沈臣,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埋葬了这个孩子以后,阮凝忽然发病。沈臣的所有心思都在这个孩子身上,连丧事都没有办。
这么多天,a城几乎都在下雨。放在墓碑前的东西,早就被吹走了。只零星留下几件玩具,也是被吹得东倒西歪。
阮凝蹲下身,把玩具给扶好。将刚买来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