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意从心尖泛滥上来,阮凝眼睫颤了颤,按下了接通。
“爸,有事吗?”从小到大,阮凝和自己父亲的关系都不是很好。阮蒙很少会给她打电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头的阮蒙给打断了:“阮凝,你还在和哪个男人鬼混?!你爷爷快不行了,赶紧给我回来!”
咣当一声。
鸡汤从手心滑落,些许的汤汁溅落在她手背上。白净的手背,几乎是瞬间,就红了一大片。可阮凝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这些……
从小到大,她的爷爷,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阮凝是被他一手带大的,而如今…
这怎么可能!?
阮凝如遭雷击,她深吸了一口气,慌乱地推开了门。
恰好碰到了迎面走来的裴启和医生。
“你要去哪里?”裴启瞥到她的神色,沉声问道。
“我要回家。”阮凝捏着手机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回家?”一旁的医生皱了皱眉头:“阮女士,你现在刚好稳定下来。我建议您这边先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阮凝甚至根本没有听清楚医生在说什么,她的脑海里头一片空白,她的唇角张了张,
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她慌慌张张地转身出了医院。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风卷着外头的枝丫,哗啦作响。
刺骨的冬天,阮凝就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站在马路对面。过往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朝着她这个方向看一眼。
她露在外头的手指,被冻的一片通红,已然失去了知觉。阮凝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别的事物,她的视线落在马路中央。
街上几乎没有车辆,一辆黑色的车,正在等绿灯。
车牌号是青xxx06。
阮凝认得,是沈臣的车。
来不及多想什么,阮凝忙冲了过去,捏紧拳头,使劲敲了敲车窗。
很快,车窗降下。
驾驶座上的男人,捏着方向盘。随意地往这头一看,恰好对上了她的眼。
“沈臣,拜托你!送我去阮家!爷爷…爷爷出事了…”像是溺水的人抓着唯一的浮木,说到最后,阮凝的声音哽咽。
沈臣淡淡地瞥了眼她哭的红肿的眼,又若无其事地挪开,嗤笑了一声:“关我屁事。”
阮凝眼睫微颤,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她的双目通红一片:“沈臣,求求你,帮帮我!
”
沈臣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随手升上了车窗。
阮凝用力地抠着车窗,指骨泛着用力的白:“沈臣,求求你!求求你带我去看我爷爷!”
车子启动,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她茫然地站在路边,心里头空荡荡的。有冷风吹进来,麻木的疼。
这就是她认识了十多年,深爱了十多年的丈夫。
眼泪顺着阮凝的眼角往下流,掉落在冰冷地面上。风一吹,她脸上的泪,就凝结在了一起。
“嘟嘟”两声。
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在阮凝的身前停下,车窗降下。
“上车,去哪里?”
阮凝报了家里的地址,乖乖道了一声谢,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他皱了皱眉,有些烦躁。
“先把大衣穿上。”
没人回应。
裴启侧头,瞥了一眼阮凝,她的黑发压在脸侧,显得脸更加的小。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眼尾通红,像是才哭过。
他叹了口气,侧身,把她的大衣盖在她身上。
从医院开车到阮家,要半个多小时。加上路上堵车的缘故,阮凝赶到阮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阮凝茫然地看着出现在阮家的一大堆亲戚,这些
是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来的亲戚,这会儿却都在阮家。
心里头不详的预感更重,阮凝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角,走到了阮爷爷的房门前。
门敞开着。
只是一眼,阮凝就看到了里头的情况。她家里头的人站在一块儿,低声啜泣。而阮爷爷躺在床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爷爷…
阮凝的心口疼得厉害,她从喉间只发出了些许哽咽的声音。
坐在正中央的阮蒙看到了阮凝的身影,他刷地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快步上前,抬手就给了阮凝一巴掌。
他这一巴掌,打的阮凝侧脸往右偏了偏,眼前一黑。
“孽障!你到底去哪里鬼混了!老爷子临终前都念着你的名字,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
她的爷爷……去世了?!
这不可能的,明明前些日子,她的爷爷还是好好的。都是骗人的……一定都是骗人的!
她的爷爷牵着她的手,同她说:“凝凝,永远都不要委屈自己,爷爷在你身后。”
阮凝近乎踉跄地扑到了床边。
老人躺在床上,睁开眼,望着一个方向。
他在等自己的宝贝孙女回来,可是直到死,都没有等到。
阮凝的大脑
一片空白,她的眼底空落落的,连哭都哭不出来。她咣当一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