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薄暮时没心情去理会那声易哥哥是谁。
他将唐杳抱着的薄老太太的尸体弄出来,吩咐江枫去准备后事。
他亲手将白布覆盖到老太太的脸上。
看着那张慈爱苍老的脸,心如刀绞。
这世上,最爱他的人,走了。
席铮等人站在他身后,看见他身体晃了晃。
本来就强撑着,加上失去亲人的悲痛打击,就像一棵摇摇欲坠的大树。
他都做好了随时准备去接他的准备。
出乎他意料,薄暮时没哭,也没撕心裂肺。
平静缓慢地坐在了轮椅上,进手术室看唐杳。
看到唐杳还是那副呆滞失魂的样子,嘴里喃喃着都是她害的,顿时心如刀割。
他跪在她面前,将她揽入怀中。
“杳杳,你怎么了?”
“这不是你的错,奶奶是寿终正寝,和你没关系。”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可是唐杳靠在他怀里,仍旧呆呆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看着她痛苦自责的样子,薄暮时一遍遍用拇指擦去她的泪。
“杳杳,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
他只以为唐杳是收到打击太严重,低声安慰着她。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心跳声就在她耳边跳动。
鲜活。
生动。
充满生命力。
奇迹般让
唐杳安静了下来。
还好,还活着。
还有心跳。
熟悉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仿佛破开迷雾的朝阳,奇迹般的让她安静下来。
她看着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痛苦哽咽:“易哥哥,是你吗?”
“对不起,我把奶奶弄丢了。”
“我只有你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薄暮时僵在原地。
陌生的称呼、脆弱的依恋,她将她口中的易哥哥视为唯一的救赎。
那他呢?
他算什么?
他跪在她面前,陷入迷茫。
薄承礼和齐欣姗姗来迟,两人神情悲悯。
至于是不是真的在乎难过,只有他们心里清楚了。
薄老太太身份不凡,她去世,来吊唁的人不少。
算是南城的一件大事。
葬礼定在三天后。
灵堂设在暮色山庄。
平时孤寂冷清的山庄头一次变得这么热闹,人来人往。
却不是因为喜事。
而是在办丧事。
薄承礼和齐欣也短暂住在这边,帮忙操持。
包括薄承诺和薄晨也来了,还有一些旁系亲戚,表兄妹等。
薄暮时穿着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白花,俊逸的容颜满是疲惫憔悴。
他坐在轮椅上,处在灵堂中,像一潭死水。
没有丝毫生气。
来往吊唁的宾客觉得很奇怪。
这第一天就没看到唐杳。
作为孙媳妇,老人去世怎么也该出来招呼宾客啊。
也该送送她老人家。
权靖宁收到薄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就知道坏了。
按照他对唐杳的了解,恐怕打击不小。
他给她打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寒光寒影也只知道她在暮色山庄,具体的地方不知道。
他还是借着定位找到缩在棺材后面的唐杳。
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
没有哭,嘴里喃喃着听不懂的话。
棺材前面摆放着巨大的遗像,还有很长很高的花堆积起来的墙,刚好将她人藏住。
他蹲下:“杳杳?”
伸手想碰她,却被她躲开。
那双眸子像晕开的墨水,没有焦点,空洞麻木。
“我没用。”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治好奶奶。”
“奶奶,对不起。”
“是我害死了奶奶,是我害死了奶奶。”
她重复着这些话,脑子里全是奶奶为了找自己被雷劈死的场景,在她怀里失去气息。
一会儿又转换成薄老太太在她面前死去,她无论做什么都没用。
两个都是奶奶,都是她看重的人。
她困在一个漆黑的盒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不断死去、重复活了又死去的场景。
一遍遍折磨着她。
她一直都觉得,当年奶奶王倩倩的死是自己造成的。
在她面前,挨了一道雷。
如果不是她,奶奶不会去找她,就不会出事。
蔡安静经常骂她怎么不去死,活着碍眼,是个扫把星。
说她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就该跟着权怡宁死,活着挡了别人的路。
在患有抑郁症的情况下,亲眼看到亲人因为自己死亡,在她幼小脆弱的心灵上,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甚至几次都想自杀。
现在,薄老太太作为奶奶,死在她怀里,成了发病的诱因。
现在全都爆发出来了。
眼看着唐杳要自残,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镇定剂给她注射进去。
挣扎的力道减弱,唐杳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当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