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日。 许氏生辰当天。 一辆牛车缓缓行驶在进观海村的小道上,一个店小二打扮似的男子正跟牛车里的男人道: “钱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做席面。” 钱师傅哈哈笑道。 “嗯?”店小二拧拧眉,不解:“这村里的人,怎么会请我们去做席面?我们可是城里有名的大酒楼。还是请了钱师傅您,要知道您做一次席面可不便宜。” “哈哈,这种事儿少说两句。”钱师傅呵笑道。 那日他正在后厨中忙着,东家进来告诉他有个女子找他去观海村出个席面。 “观海村?不是个破旧的小渔村吗?怎的来找我们福满楼去做酒席啊。”钱师傅疑惑,要知道他做一次席面可不便宜。 “行了。既然人找到你了,你去便是。”东家也是个好的,挥挥手让他别介意。 “哎,那我去看看。”钱师傅擦了擦手,就往外走。 只见一位长得仙女模样的女子站在门外,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女子,他呆愣住了。 林家此刻热闹非凡,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 白芷与阳茉正在许氏的房内,给她简单地装扮着。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呀,姐姐,你看这稍稍打扮一下,人都年轻了许多。”于氏笑呵呵地掀开布帘,看着一身灰蓝色百迭裙,梳着类似坠马髻,头点墨绿色发饰的许氏,眼中有些艳羡。 “连你也取笑我。” 许氏嗔怪地笑骂了一句。 “哪里是取笑。”于氏来到于氏身旁,对白芷阳茉两位姑娘道:“阿芷,阳茉姑娘,你瞧瞧你们的娘,这样一打扮可是年轻了不少呢。你们说是吧?” 白芷将一支发簪插到发髻里,笑道:“于婶子说得对极了,阿娘就是素日不爱打扮,这样一来看起来可精神多了。” “这…”许氏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她脸上露出一抹娇羞笑意,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就是嫁做新妇那日,也不曾这样好看。 只是这头上的发饰也太多了些,她不爱如此张扬:“阿芷,这发饰是不是太多了些?” “不多,一整套才好看。”阳茉望着铜镜里的许氏,呵呵道。 她不懂什么亲情,她也没有娘亲这些东西,她对许氏好,无非是看在白芷的面子上罢了。 所以,她愿意将她当做娘。 “可是太多了些,留两支发簪便够了。” 见许氏执意,白芷只好留了一支发簪,一支步摇,看上去不失温婉又能透露几分端庄。 小路上,牛车终于行驶到了林家院门前,钱师傅见这院子里人声鼎沸,不用问也知道这就是那要做生辰宴的那家了。 不过出于谨慎,钱师傅还是上前问道:“请问这儿林白芷林姑娘家吗?”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去见是不认识的人,没人做声。 钱师傅见没人答话,继续道:“哦,各位乡亲。钱某是林姑娘请来做席面的,从福满楼来。” “福满楼?是那个福满楼?” 有妇人惊讶。 “这位嫂子,正是福满楼!”钱师傅点点头。 “老五家的,这福满楼是啥楼啊?” “是呀,咋这么惊讶。” 被称为老五家的妇人,脸有些热:“哦,我之前进城听说过,这福满楼是进城里最大的酒楼,能进里面吃饭的都是富贵人家。” “哦?没想到林家竟将人请来了。” “许氏真是个有福气的。” “可不是嘛,我们观海村什么时候办过什么生辰宴,这许氏可是独一份儿啊。” “是呀,是呀。要我说呀,那林家大姑娘也是个有孝心的。为了许氏,还将这么大酒楼的师傅请来了。这要花不少钱吧?” “是呀。” “真有福气。” 在众人一声声的艳羡声中,白芷从许氏房里出来,将钱师傅迎了进来。 “钱师傅来了?快快请进。” 白芷今日穿的是一件杏色的短衫和同色系的裤装,不仅有少女的俏皮还没有行动限制。 梳着一个简单的双平髻,上面插着一支玉簪。 她本来不想弄这种的,只想跟平时一样,辫一把三股辫就解决了。可是阳茉非要拉着她,要给她梳什么发髻,说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姐姐也该好好打扮一下。 所以,白芷只能让她折腾了。她是不知道阳茉在为白芷挽发时,有多开心。 简单打扮的白芷暴露在众人面前,立刻引来了众人的目光,里面有两人的目光十分强烈。 目光强烈的人肯定就是爱慕白芷的青年虎子还有恨白芷入骨的杏儿了。 “林姑娘。”钱师傅也是眼前一亮,这姑娘稍稍打扮后竟是这样好看,与一身粗布衣裳的时候,更是不同风味。 “钱师傅,快快请进。今日怕是要麻烦您了。”白芷将钱师傅带来厨房,给他介绍着厨房里的东西。 钱师傅自信地道:“放心吧,林姑娘,交给我好了。” 交代好钱师傅后,白芷便来到院子里跟村里妇人一同准备着席面要用的东西。 她来到一位妇人面前,蹲下:“婶子,让我来吧,您去歇会儿。” “阿芷呀,真是个好孩子。”妇人直了直腰,锤了一下,还真有些累了。 “那老太婆我就去歇会儿,你有事儿叫我,哈。” “嗯,好。”白芷蹲在地上洗个水盆里的圆白菜。 刚蹲下不久,一个身影就出现在院子里,在白芷面前蹲下,修长的双手笨拙地一个盆里的圆白菜。 “我来帮你,小白。” 听到声音的白芷一愣,看到是青离后随即笑道:“阿离,你来啦。” “嗯。”青离眉眼带笑,温柔地看着白芷,末了还将她垂下来的碎发帮她别到了耳后。 这一动作,引起了在场妇人们的一阵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