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越来越大,敲在屋顶上,就像万马奔腾。
乔宇仰躺着,眼睛盯着屋顶,全无睡意。
雨越来越大,变成瓢泼,雨声夹着雷声,就像乔宇的心情,嘈杂一片。
闪电划破夜空,透过窗户照进来,短暂刺眼。
过度的嘈杂,反而让人觉得孤单,就像小船飘在汪洋大海。
黄皮皮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乔宇忽然有点想念,这时候,有个人说说话多好。
砰砰砰。
就像回应乔宇心里的想法,敲门声震耳,伴随着黄皮皮的叫嚷:“开门,开门,乔宇睡死过去了吗。”
乔宇起身,慢悠悠走出房间,拉开堂屋大门。
黄皮皮像个落汤鸡一样闯进来,乔宇下意识看了看黄皮皮身后,黑黢黢一片,雨水哗啦啦。
一阵风吹过,许多雨水飘进来,黄皮皮抖着身上的水珠:“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关门。”
“我以为你把赵敏敏带来了。”乔宇合上门,栓起门栓。
“我把她带来干嘛,人家有男人,就是看上我的钱而已。”
黄皮皮脱光了衣服,用干毛巾擦着身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乔宇翻了个白眼:“人家不是看上钱,难道看上你一身肥肉。”
“我他么清楚得很,不像二愣子那个蠢货,一棵树上吊死。”
黄皮皮吼了两句,话音刚落,两个人一阵沉默。
二愣子还在劳改农场呢,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时候真的做不到。
“有酒吗?”
乔宇环顾四周,黄皮皮裹上一条大毛巾,弯腰,从一个箱子里拿出白酒,还有两包花生米。
兄弟俩相对坐在床上,一边抽烟,一边喝酒。
“我给夏二愣打过电话了,他说很好,吃得香,睡得暖。”
乔宇喝一口酒,抹了一下嘴巴:“他还那德行,有得吃就行。”
“听说秋玲家在闹离婚。“黄皮皮皱着眉头:“这种女人,就算离婚,夏二愣出来也不应该要。”
“还是管好自己吧。”乔宇摇了摇头:“我们自己还没理清楚,一屁股账。”
“我看得很清楚。”黄皮皮对着酒瓶喝了一口:“老子不结婚,有钱了,睡更多女人,睡遍花旗镇,就睡县城的,听说,嫩出水。”
“没睡过,我不知道。”
乔宇摇了摇头,他可没有黄皮皮这种伟大理想:“我就是想把村子搞好,种自己一亩三分地,有钱了,全村吃饱穿暖,孩子读书上大学。”
“你又不是村长,管那么多干嘛,也不累得慌。”
黄皮皮一脸鄙视,摇晃着脑袋。
“老子愿意。”
乔宇脱口而出,帮着村子发财,是对村子骨子里的感情,从小兄弟三可没少嚯嚯大家。
越是这样,乔宇反而越感觉自己就是土生土长,大树长大了,树荫自然遮盖这片土地。
另外,他觉得有点亏欠夏翠莲的,一心要帮她站稳位置。
不仅在花旗镇,还有新安县。
“懒得管你。”黄皮皮撇了撇嘴,声音忽然暧昧:“最近我们唢呐班招了几个小媳妇,挺风骚,你要不要试试。”
“滚。”
“急什么,你不愿意,我还舍不得呢。”
“说正事,仇青奎杀人了。”乔宇转了个话题:“杀了刘庆丽和那个肖明华。”
“那两狗日的该死,我在外演出可听说了,都不是好东西,勾搭在一起,差点把仇青霞全家坑死。”黄皮皮脱口而出,义愤填膺,旋即愣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仇青奎被抓起来了。”
“没有。”
没有你怎么确定是仇青奎杀的,他那怂样,也就对自家妹妹横点,别人在他头上拉屎都不敢吭声。”
“八九不离十。”乔宇皱眉:“我在考虑,要不要报警。”
“考虑个屁。”黄皮皮指着乔宇的鼻子:“你他么越活越糊涂,知道你心软,看不得村里人吃苦受罪,可那是杀人犯,杀人犯知道吗,从小没听说书的说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知道啦,知道啦,我明天一大早就去通知苏江,来村里抓人。”
“这还差不多。”
“来,哥俩干一杯。”
“好,为了我们小时候伟大理想实现,可以睡女人,干一杯。”
“黄皮皮,别没皮没臊,糟蹋女人多了,天打雷劈。”
“你情我愿,关老天爷屁事。”
话音刚落,外面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一声炸雷,天崩地裂。
“玛德,乔宇,你这个乌鸦嘴。”
黄皮皮吓得一哆嗦,用力裹紧身上的毛巾,缩了缩脖子。
几十公里外的劳改农场。
四周空旷,雷电交加,狂风暴雨,天空阴沉得就像要压下来。
电线杆都被吹得晃动,路灯也跟着摇晃,灯光惨白。l
“所有人,集合。”
大喇叭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划破雨夜。
半个小时后,犯人们穿着雨衣,在操场上排成队,站得笔直。
指导员拿着大喇叭,大声吼着:“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