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杰赶到警局的时候,高鸣和搭档已经完成了审讯。 审讯室里坐着一个大块头的男人,他面前的正常大小的金属材质桌子就跟给小孩用的似的,由于双手被桌上的半圆铁环固定,他的背只能驮着,胳膊来回抽动,像是要把手从桌子里抽出来一样。 “于弘东,三次性犯罪,两次盗窃,两次抢劫。他说陈丽芙是他买的,两人价格没谈妥,他就硬来,完事了就想跑,出去正看到张金豆扶着曾雨进来,张金豆戴着帽子鬼鬼祟祟的,进了门马上就出来,他认为张金豆绝对有鬼,就在张金豆走后进了门,看看有没有能顺走的东西。” “他从哪儿拿的门卡?” “他说自己总去这家旅馆,有一次就偷了打扫阿姨的万能门卡。他看曾雨晕睡不醒,身上还有伤,就猜曾雨一定是犯了什么事,为了栽赃,把陈丽芙弄到曾雨那屋。” “这么拙劣的话你也信?”高俊杰皱眉。 “他带来了证物……陈丽芙当时穿的内衣,上面有两个人的体液,还有曾雨的钱包。现场还有他的指纹,虽然旅馆里有很多人的指纹,但只从现在的证据来看,他确实有更大嫌疑。旅馆老板也证实了,他是常客,经常带着不同的女人来。而且……” 高鸣欲止又言,“陈丽芙有智力缺陷,就算没受到刺激,也没法完成对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指认。” 在法律构建的体系里,这一部分人的话会因特定原因被排除在外,因为他们表达的方式和一般人不一样,没人知道他们是因为这个人伤害自己而惊恐,还是仅仅因为这个人干净的衣服上落了个小虫子。 “陈丽芙既然有智力缺陷,怎么跟他谈?他说的根本不成立。” “那个……”高鸣最讨厌这时候解释,“是她家人。他们利用她赚钱。” “艹。” 哪来这么多牲畜,都让他碰上了。 高鸣也变得一脸厌恶,“看她家人的样子就感觉有事,跟邻居打听一下立刻知道了怎么回事,要不是旅馆老板报警,他们可能还要掩盖。” “他现在为什么自首?难道他也是良心发现?” “那倒不是,他说自己欠了赌债被债主追杀,没有其它地方好躲,与其被债主杀了,不如来坐牢,反正陈丽芙已经成年了,也没受多大伤,她家人还收了钱,他坐几年牢以后还能东山再起。这是他的原话。他怎么能这么想?真是个畜生……” 高鸣很厌恶这种案件,要不是穿着这身皮,早就揍他一顿了。 “好,好。”高俊杰点头,上下牙磕碰发出,“他既然那么喜欢自首,你就多花点时间,挖掘一下。我不相信一个要躲在监狱里的人,只是欠了赌债。而且他已经构成累犯了,你们把他要承担的责任,好好跟他梳理一下,看他在里面待个十五年还能不能东山再起。” 还用你特别交代……高鸣凝结成川字的眉毛一点也没有舒展。 “他就交给我们,但他成了嫌疑人,曾雨的嫌疑就小了,加上曾雨受的伤,如果明天之前,拿不出曾雨更有嫌疑的证据,我们就要把曾雨放了。” “我知道了,按你们的程序来。” 当高俊杰知道曾雨的属下顶包,让曾雨从触犯食品安全的罪行里退出时,他确实很生气,暴躁地想要撞墙。 当他知道曾雨连强奸罪的嫌疑都能摆脱时,他反而没有那么焦虑了,而是重新开始审视整起案件。 他最开始注意到曾雨,是因为曾雨是无差别连环投毒事件嫌疑人曾雪柔的父亲,他只是希望曾雨作为证人,能够出席庭审,就算在调查时,听说曾雨在琼城是一位呼风唤雨的人物,他也没放在心上。 曾雪柔投毒的受害者是不特定人群,和她的家庭背景无关。 但当温滢洁出庭作证,网上出现了小作文,指出了温滢洁和曾雨的不正当关系,他那时只是意识到曾雪柔和温滢洁存在私怨,温滢洁被曾雨所玩弄。 当时陈真妮为了减少曾雪柔的嫌疑,提出温滢洁才是持有氰化钠的人,而提供氰化钠的正是白逸轩。 他不相信陈真妮的话,认为陈真妮只是混淆视听,但他本着调查清楚真相的态度,还是去联系了白逸轩,他从白逸轩的口中得知,曾雨一直诓骗温滢洁、白逸轩这种涉世未深、背景简单的人,先对他们的工作进行打压,然后再伸出援手,等他们对以曾雨为代表的上位者完全相信,再利用他们进行性贿赂。 这是曾雨第二次进入高俊杰的视野,这种案件牵扯太广,虽然白逸轩已经将证据提交,但此案由监察委调查,以他的职权无法插手,也很难探知调查进度。 接着陪审员们发现了曾雪柔公寓隐藏的地下室,除了能证明曾雪柔经年累月的受到虐待,更重要的是,里面有他们一直没有找到的封装氰化钠粉末的玻璃瓶和毒死网红动物的照片,还有绘在墙上的一个诡异人形。 他最开始并未特别关注人形,他被找到氰化钠粉末这件事冲昏了头脑,如果能证明曾雪柔持有氰化钠,证据链就完整了,然而这两种证物上都有温滢洁的指纹。 知道这件事的一瞬,他感觉自己被温滢洁玩弄了。她一定有很多事隐瞒他,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而那些照片拍摄的被毒死的网红动物,经过目击者证实,是曾雨下的手。 曾雨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以无差别连环投毒事件嫌疑人的身份。 这绝不是巧合,那只看不见的手,指引他发现真相,会是地下室的那个人形吗? 张金豆嘴里说的“夏尔”? 这一次夏尔要拯救受虐待的曾雪柔,让人发现曾雨的罪行。 夏尔擅长经济犯罪,和以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