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谷城的料子和京城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些很一般的料子,价格也称不上贵重。她倒是觉得给他用这些料子裁衣裳有些说不过去。
“掌柜的,没有更好一点的料子了吗?”岑漪安抚地拍了拍砚安的脊背,转头冲着掌柜道。
“诶呦……”掌柜歉意的哈了哈腰“大人真是为难小的了,咱们家的料子,已经是谷城最好的了……”
岑漪沉吟一下,抬手指了几匹刚刚砚安看到露出喜爱之色的料子,又点了这几匹这里最好的料子。
“这些都要了,这些做春夏的成衣。”岑漪又点了点那匹还算是不错的浅蓝绣有飞鸟的料子“这匹做一件厚一点的大氅。”
“欸,大人放心,本店定然会做得让大人满意的。”掌柜听从吩咐,把岑漪指过的料子依次放进托盘内。
叶曲上前一步,将一个不小的荷包递到掌柜手里“这些是大人赏的,衣裳最好在七日之内做好。”
掌柜掂了掂荷包的重量,随即喜笑颜开地点头“本店肯定会尽快做好的,您放心…啊,公子,这边给你量尺寸。”
岑漪从铺子里出来,砚安则紧紧的跟在身后上了马车。
“大人…我们还去哪里?”
“去云兮楼吃酒菜。”
马车摇摇晃晃又行驶起来,速度远比进内城之前慢了不少。
“大人,砚安收了大人这么贵重的礼物,却没有什么可以送给大人的……”砚安抿着唇勾了一点腼腆的笑“我给大人绣个荷包吧。”
“好,正巧我腰间没有东西挂,感觉空落落的。”
有时候岑漪觉得,砚安的心思太好猜了一些。当一个处境艰难的人忽然接受了来自别人的好,难免觉得惴惴不安,总想做点什么以表回报。
可她岑漪其实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回报,况且自己把他忘在这里两年,缺少了应有的照拂,是自己对他有所亏欠。可他这两年来所经历的事情丝毫没算在自己的身上。
“大人没有收到过男子送的荷包吗。”
岑漪一怔,没想到以砚安的性格会询问试探之意如此明显的问题。
正小心翼翼观察岑漪脸色的砚安一下子改了口“对,对不起大人,我不该这么问。”
岑漪一阵安静,砚安内心焦灼,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流露出懊恼的神色,偷偷地看了一眼岑漪,却一下跌进岑漪似笑非笑的眼睛里。
“阿安这么在意我有没有收到过其他男子的荷包?”
“啊……因,因为大人待人很好,感觉会有很多男子喜欢……”砚安的声音越说越小。
岑漪伸手捏上他泛红的耳缘,轻轻地打着圈。
“待人很好?”
岑漪指尖用力,就听砚安小小的痛呼一声“阿安对我的了解太表面了,我可不是什么谦谦有礼的世家小姐。”
砚安觉得耳尖被捏的很疼,瑟缩着朝岑漪的方向凑想减轻疼痛。
“在京城那些小郎君见到我,可都是绕路走的,生怕和我扯上关系。”岑漪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有些冷,像是一道冷了许久的菜,让人难以下咽。
“大人明明很好……大人这样做是想赶我走吗?”砚安泪眼汪汪地捂着生疼的耳朵。
岑漪失笑不置可否地松开他“也就你往我跟前凑。”
岑漪的目光落在那枚自己赏给他的戒指上“我看你经常带着,很喜欢碧玉的饰品吗。”
砚安低头瞧了一眼戴在胸前的戒指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这是大人第一次赏赐我东西,是十分喜欢的。”
还没等岑漪回话,马车外被咚咚地敲了两声。
“大人。”在马车外随行的叶曲开口“有人在跟着我们的马车。”
岑漪皱了皱眉头“多少人?”
“只是一个人,应该是来探大人的行踪的。”
砚安自然能听出来两人说话中谨慎的语气,下意识地绷紧了后背也跟着紧张。
手被温暖覆盖住,熟悉的手掌让他一下安心下来。
“照常去云兮楼。”
……
马车在一处喧闹至极的地方停下,还未曾进入酒楼就能闻到阵阵的饭菜香飘入鼻尖。
岑漪率先下了马车,伸出手去扶后面的砚安。
砚安表情羞赧,垂着脑袋乖巧的跟在岑漪身后,忽然想起大人口中那名“跟着马车”的人,在即将踏入云兮楼大门的时候,疑惑地向身后看去。
“不要到处乱看。”岑漪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将那颗不安分的脑袋重新扳了回来。
“是……大人。”
门口迎宾的小二恭敬地朝岑漪作了一礼“几位贵客可有预定包房?”
叶曲上前一步亮出令牌,小二一弯腰“几位贵客三楼请。天字一号房。”
云兮楼的一楼中央搭了一个两米高的戏台子,戏台子周围做了一圈鱼池做隔断,戏台外摆了数十个圆桌,供普通百姓用餐,远远望去人头攒动,交谈声站在三楼都清能清晰地听见。
“好多人啊……”砚安双手攀在栏杆上,不自觉地感叹。
“小心掉下去。”岑漪瞥了一眼好奇宝宝一样的砚安“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