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妍走近她的办公桌,轻声问道:“你……不会偶尔觉得孤独吗?”
从她紧抿着的嘴唇不难看出来,她还有更多想问的话,只是不好开口罢了。
镜头划过她的侧脸,落到沈玉洁微翘的眼尾上,两个人就这么在空旷的办公室里静静凝视着对方,仿佛在通过眼神诉说着什么别的情绪。
“也许吧,但我以为那只是激素的作用。”沈玉洁率先打破沉寂,她的声音还是像平常那样优雅俏皮,神色镇定,“只要能够实现一个人本身在职业上的价值,你会发现忍受孤独感也只不过是件平常的事。”
童妍眼神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喃喃道:“一件平常的事?”
今晚她彻底失去了陪着自己走过大学生涯步入社会的男友,她本应该伤心的。
可她现在却只觉得迷茫。
在今天这场小插曲之前,童妍一直把沈玉洁当作自己努力的榜样——她的目标就是成为她,甚至超越她。
可现在,她动摇了。
在事业和私人生活两者间,她难道必须要做出取舍吗?想要成为工作领域上的女强人,就一定要走上这条孤独之路?她真的要为了事业完全放弃自己的生活吗?这样是不是值得的呢?
视线跟随着长焦镜头下一人独行的童妍,观众们并不觉得无趣,反而开始跟她一样思考起工作和生活的意义。
“嘭”的一声,门被人用力关上。
童妍走进家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客厅正中央摆放着的纸箱——这是前男友不久前拿过来的,里面全都是她以前落在他那儿的一些小东西。
窗外的雷声与雨声交杂着,噼里啪啦砸在窗玻璃上,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声响。
童妍却对一切都充耳不闻,麻木地蹲下身,打算把纸箱里有用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放好。她的动作快速而灵巧,直到翻出来一个黑色的皮面日记本,扉页处还夹着一枚银色的书签,书签尾部印刻着四个大字:帝都大学。
那双素白的手就此停住了动作。
【xxx年x月x日,星期一,天气晴。】
【这次调考我终于考到了全班第一,贺老师送我了一枚书签,听说是她特意从帝都大学带回来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xxx年x月x日,星期四,天气多云。】
【如果再这样退步下去的话,我还能考上帝都大学的法律专业吗?应该考不上了吧?唉,可是我真的好想学法律啊……】
……
日记本上记录着她在高中时期的每一件青葱往事,记录着她曾经为了成为一名律师而付出的汗水和努力,记录着她对法学这门蕴藏着严谨和理性、利益与博弈的学科全部的心驰神往。
一桩桩一件件,都述说着她年少时追逐梦想的热烈。
一颗、两颗、三颗……泪珠接二连三地滚落到地板上,音乐渐渐慢了下来,雨声也变得极为轻柔。
童妍始终都没有哭出声来,只是咬着唇默默流泪,眼尾鼻尖都哭得红了一片。
然而越是如此,观众们却越发能够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矛盾与纠结,甚至对她的难过感同身受。
就在影厅内众人沉默之际,电影里的童妍重新恢复了镇定,漂亮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
窗外雨声依旧,屋内的人却拥有了再次站起来前行的力量。
“相信自己可以做到,那么你就拥有了战胜一切的基本条件。”
熟悉的女声响起,屏幕渐渐由亮转暗。
紧接着,镜头一转,踩着红底高跟鞋的童妍在第二天准时抵达法院,为客户进行刑事辩护。
审判席在最中间,左边是原告,右边是被告。
童妍坐在被告委托代理人席上,带来的庭审材料在面前整齐放好,目光微微低垂,神情平静,丝毫看不出昨天默默流泪的半分脆弱。
“审判长审判员,本案的案卷证据中有伤情鉴定,有现场监控,有证人证言,也有被害人指认。看上去似乎是一个证据确实充分的有罪案件,但是本案诸多指控我方被告构成犯罪的证据有如下两个突出特征。”
“一,指控被告有罪的言词证据均前后矛盾,无一例外;二,这些指控被告的言词证据同样违反了基本的常情常理,具有明显的虚假性。”
女人声线冷冽,面容清冷,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尽管只是坐在那,气势却也足够镇住庭外旁听的那些人。
在这一刻,她的神态和曾经带着她上法庭的沈玉洁几乎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这场官司大获全胜,童妍在律所乃至整个律师圈里的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要知道,律师圈也有鄙视链,诉讼律师里面,打商事的看不起打民事的,打刑事的看不起打商事的。
而在刑辩律师里面,尤其少见女律师——刑事辩护需要很强的刚性、对抗性,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女律师并不多。
也因此显得童妍在其中更加引人注目。
几个景色的空境过后,镜头回到法院门口,一身银灰色西装的童妍手里拿着庭审资料,步履生风地走出了法院,一边跟身后的实习律师吩咐工作,一边俯身钻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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