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乾的一字一句都在大殿上回响,给了所有人一记重击,果不其然,皇后的死和孟家有关。
孟家,想当年多么热闹的大家族,如今却只剩伶仃两人,确切的说,早在十八年前,孟家便只剩孟鸣舟一人,后来孟鸣舟娶了妻,生了个女儿,才有了今日一家三口。
曾经的孟家,当真是能文能武,英才辈出。
孟家可是当年盛京第一家族,就连霍家都比不过孟家的风光。
倒也不是霍家不得势,而是霍家老爷子生在战乱之年,亲人亡故之后跟随萧家先祖一同征战沙场,为了安天下,霍将军鲜少归家,夫妻俩只生了霍万鸿这么一个孩子,霍老爷子是开朝重臣,地位不可撼动,奈何霍家子嗣单薄,自是比不得人多的孟家。
孟家文臣也有,将才也多,当年的朝堂,几乎被孟家人占了一半去,更何况孟家到了孟鸣舟这一辈,嫡女被称为京都第一才女,嫡子被称为京都第一才子,孟家的辉煌无人能及。
说起来,永兴帝并非嫡出,他的生母虽说也是世家千金,却死得太早,母族也并非大富大贵,说白了帮不上他什么忙。
但这位帝王在还是皇子时期,便万众瞩目,只因他与霍家独子霍万鸿称兄道弟,又心系孟家嫡女。
永兴帝一开始似乎无心皇位,他与霍万鸿最擅闯祸,是先帝眼中最让他头疼的皇子,偏偏他生了一张好脸,哄得孟家嫡女对他另眼相看。
当年永兴帝高调示爱,京都城谁人不知孟家嫡女是他的心上人,有关他们二人的话本子怕是至今还有流传,被当做佳话。
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却因诸位皇子相继犯错,最终只剩下他得以继承皇位,先帝死得突然,永兴帝临危受命,被迫登基。
身为帝王,永兴帝有万般无奈,不得已接受世家千金入宫为妃,而那孟家女心高气傲,不愿与人共侍一夫,毅然决然的抗旨拒婚。
孟家嫡女公然违抗圣旨,不愿入宫为后,如此行径就算被论死罪也是合情合理,偏偏永兴帝对她情根深种,非但不怪罪,还日日去孟家求她原谅。
当年永兴帝甚至一度要将皇位传给他的弟弟,也就是南亲王,只不过永兴帝还未提及,就被当时的几位老臣扼杀在摇篮里。
为了孟家嫡女,永兴帝空悬后位整整一年,承受了无数压力,在孟鸣舟之前的那位丞相大人,就是因为劝永兴帝立后无果,他失望至极,自请告老还乡。
孟家女被永兴帝的真心感动,最终还是心软了,永兴帝为她举办了史无前例的盛大婚宴,为她修建庙堂积福行善,为她大赦天下揽民心。
皇后一进宫,永兴帝更是夸张,不说别的,只需一点。
皇后在位时,后宫无子嗣。
永兴帝独宠皇后,自她进宫后不曾宠幸其他嫔妃,此事敬事房自有记载,毋庸置疑。
天下人都以为,永兴帝定是爱惨了皇后娘娘,可是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永兴帝和皇后的儿子,竟会当堂质问永兴帝为何毒害他的母亲,势要他下罪己诏,将他的罪行昭告天下。
那些曾经,仿佛都成了笑话。
永兴帝眯着眼,注视萧北乾良久,最终不甚在意的轻蔑一笑,淡声说:“你说是朕毒害了皇后?多么可笑。”
萧北乾扯了扯嘴角,也是笑了,“是很可笑,可笑的是完全信任您的孟家,还有深爱着您的她。”
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无需多言。
“皇儿,没有证据的事情莫要胡言,皇儿如此大逆不道,朕该如何保你?”
言下之意,这次他不会放过他。
萧北乾笑得讽刺,“陛下何曾真心保过儿臣?”话说着,他看向掉落在地的那本奏折,意有所指的说:“更何况,父皇怎知儿臣没有证据。”
永兴帝心中莫名慌张,眉头皱了皱,但他深知一切蛛丝马迹都已经被他清理干净,萧北乾根本不可能有证据,于是他又松懈下来。
“哦?朕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证据。”
永兴帝朝汪公公看了一眼,汪公公会意,上前捡起奏折,呈给了永兴帝。
他展开一看,顿时皱眉。
萧北乾说:“永兴元年,也就是父皇您登基的第一年,大庆内忧外患,您面临着前有狼后有虎的局面,纵使有霍将军这位挚友帮您平定外患,他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平定了这边,管不了那边,父皇您需要像霍将军这般,愿为您冲锋陷阵的将才,于是您盯上了孟家。”
“可是孟家嫡女因为您后宫妃嫔众多一事,正在与您闹别扭,孟家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帮您,您怕孟家手握兵权会生出二心,便想出了有战无回的主意。”
有战无回四个字,让群臣哗然,纷纷交头接耳。
场面一顿有些混乱,萧北乾也不着急,待声音减弱才继续。
“当年孟家人参与过的战争,父皇可还记得?您为了让他们回不来,不会让他们以少敌多,就是没有给足粮草,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面对萧北乾的谴责,永兴帝沉默不语。
“这些是否儿臣凭空捏造,父皇心里最是清楚,如若父皇记不得了,监察司的卷宗以及史官的记载都可以帮父皇回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