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赵佑兴觉得霍云卿很残忍,是她让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彻底崩塌,是她让自己陷入迷茫,陷入困顿,陷入无助,前面的路好似突然出现了分叉口,逼着他必须选一条。
“为什么是我?”赵佑兴不明白,他只是监察司的其中一名御史,平日里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霍云卿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他的抉择又能改变什么?
霍云卿迎上他质疑的目光,不疾不徐的回答他:“这件事情你早晚会知道,与其让你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由我来告诉你,赵佑兴,我把你当朋友,我不希望和你成为敌人。”
赵佑兴沉默良久,终是缓缓点了点头。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他指的是来辰王府之前他问的那个问题。
霍云卿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没错,这就是我的答案,我会毫不犹豫的选他。”
赵佑兴犹豫半晌,开口询问:“当年的孟家?”
他没有把话问明白,但他知道霍云卿懂。
“当年陛下为了稳固皇权,有意削弱风头正盛的孟家,对陛下来说,孟家太出挑了,第一才子,第一才女都出在孟家,偏偏他深爱的也是孟家女,他想立孟家女为后,但又不能让皇后的母族太过强大,所以他利用了孟家,用一片真心换孟家人的前仆后继。”
“孟家人自信的以为,陛下能为了他们家的女儿空悬后位,定是真心无疑,往后也不会辜负了孟家,所以他们心甘情愿,为陛下冲锋陷阵,去往最危险的地方。”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每一次等待他们的都是死局,赵佑兴,你在监察司当值,尽管去查当年有孟家人参与的每一场战争,以你的能力,定能发现蹊跷之处。”
霍云卿的意思是,永兴帝做的局,不是谁都能发现端倪的。
赵佑兴心中复杂,他摇摇晃晃的起身,险些站不稳的撑在石桌上,“我……需要冷静一下,先走了。”
“请便。”霍云卿没有阻拦的意思。
赵佑兴走了两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身看着她:“霍姑娘,你不怕我出了辰王府,会把丞相大人供出去吗?”
霍云卿不甚在意,笃定的笑了:“你不会。”
赵佑兴苦笑了声,她这般信任他,他若是背后捅她刀子,岂不是背信弃义,霍云卿还真是给了他一个好大的难题。
陆家兄妹俩刚到后花园,就看到赵佑兴要走了,二人一阵疑惑。
“赵御史,你们调查完了?”
赵佑兴停下脚步,不知该作何回应,他只能胡乱的点了点头,“我还有事,得先回监察司。”
陆家兄妹俩不疑有他,跟他道别。
兄妹俩也不客气,围着霍云卿一左一右的入座。
陆星语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问:“表姐,赵御史都走了,我们接下来干嘛?搜辰王府吗?”
陆星澜毫不遮掩的嘲讽:“搜辰王府?怎么?你是嫌命长了?”
陆星语眨巴着眼睛:“不是辰王殿下发话了,让我们随便查吗?”
“他说了你就真敢搜查了?要不你自请出族谱吧,我怕你连累陆家。”
“你什么意思?嫌我累赘?”
“哪有,我明明是嫌你笨。”
“有区别吗?”
“我就说你笨,你还不承认。”
“陆星澜!”
“没大没小,我是你哥!”
陆星语气得不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指着他,腮帮子鼓得像河里会胀气的鱼儿。
霍云卿好笑不已,拍了拍陆星语的手臂,“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
这两个活宝,想也知道从小到大没少让家中长辈头疼。
“你们俩在这儿坐一会儿,我有事去见辰王殿下。”
陆星语一听眼睛亮了,嘿嘿笑了两声:“我懂我懂,表姐你快去吧,表姐夫该等急了。”
霍云卿现在可以确定,陆星语先前总是盯着萧北乾看,纯粹是被他那张脸给迷惑了,并没有生出不该有的感情来。
说实话,把他们兄妹俩放在这里,她有些不放心,不是怕他们出什么意外,而是怕他们俩在辰王府打起来。
不过今日所为,总要知会萧北乾。
萧北乾像是算准了霍云卿什么时候会来,早就在书房的茶室里等着她了。
“这是番邦刚进贡过来的茶,称之普洱,来尝尝。”萧北乾说话间,将一杯热茶放在他的对面。
茶水浓厚,从白玉茶盏中倒映出来,倒是相得益彰。
霍云卿入座,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茶香四溢,沁人心脾,确实是好茶。
“不错。”
番邦签下投降书之后,按照约定须得在年前进贡第一批金银财宝,确保两邦明年的安宁。
萧北乾到底是最受宠的皇子,进贡而来的好东西,总归是辰王府率先享用。
永兴帝病重,内务府常年操办此种事宜,自然是按照以往的规矩,不敢怠慢。
“赵佑兴对你而言倒是特殊。”萧北乾无端端来了这么一句,霍云卿正品着茶,差点被呛到了。
她放下茶盏,好笑不已,“我都把人带到辰王府了,你还要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