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先生道:”如长者所意,其祭当若何?“ 老者道:“吾等庶民,所祭不过三牲、五谷、五果,奉于神前,众人跪拜叩首。于夜则起篝火,歌舞尽夜。闻大夫之祭则不然,设坛掘坑,杀生沥血。微庶等未见,不敢妄言。” 郭先生道:“有地必有社,敢问管邑之社何在?” 老者道:“出西门约二里,有柏蔼然,是吾邑之社也。” 郭先生道:“邑中祭社当以何日?何以祭?” 老者道:“社祭无定日,但有其事则祭之。或家祭,或族祭,或邑祭,其状不同。大率亦不过供奉三牲、五谷、五果,众人叩拜而已。” 郭先生道:“邑中常主祭者谁?” 老者道:“主祭者,自然是长老。各家最长者。如敝家,老奴最长,忝为长老,凡家祭者皆主之。邑中主祭者盖管伯,其诸父虽长,只主家祭,不及于邑也。” 郭先生道:“管伯颇能神耶?” 老者道:“管伯之祭也,常见风云变色,祥云笼罩,亦神矣!” 郭先生道:“其次者谁?” 老者道:“或有一二能相仿者,或灵或不灵,皆不若也。” 郭先生从怀中掏出钱来,数出六十钱,递与老者,道:“吾六人今日之宿也,愿长者纳之。” 老者推托道:“大夫下临,庶民之幸也,焉敢取值?” 郭先生道:“邑中被兵,生计维艰。今吾等愿管邑繁庶,长者正当取值,以为经营之本。”把钱塞进老者怀中,又数出六钱,道:“夜间加一餐,愿长者备之。” 老者的眼眶竟然湿润了,语声哽咽道:“若此、若此,……微庶何以堪!” 郭先生道:“月明之祭也,愿长者助祭。” 老者道:“微庶谨奉!” 回到房间,一众人等把钱都掏出来,递与郭先生。郭先生道:“焉得许多?” 郑安平道:“或有他用,先生其藏之。”郭先生想了想,也就收了,道:“有余则归。” 坐在大通铺上,郭先生问大家道:“月明之祭,诸子何意?” 郑安平道:“惟以君上之意是从,焉得有他。” 小四道:“郑兄之言是也。吾等正欲观王家祭礼,奂之仑之!” 粟兄和犬兄也都显得十分兴奋,道:“垒坛掘坑,未为难也。正要显吾大魏威仪,令小民勿得犯也。” 曹包道:“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礼也。王礼虽尚,不下庶人。君意,月明之祭,得与乡祭合,复显王家气概。” 郭先生道:“曹先生所言是也。管立国百年,神必福也,未可轻也。其祭或有参差,未可废也。故当精求其法,以得神心。” 郑安平道:“何以得祭祀之法?” 郭先生道:“管邑主祭者,乃城主也。各家主祭者,皆长老也。旦日遍访长老及城主,求其祭法可也。” 小四道:“吾观城主,诚难与也。询之,未必得之。” 郭先生道:“诸长老中,孰为易与?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于心也。” 郑安平道:“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郭先生道:“公子之言是也。子曰,不与祭,如不祭。” 郑安平道:“是故贤者之祭也,必受其福。何者,上顺于鬼神,外顺于君长,内孝于亲,唯贤者能备,能备然后能祭。君上备上德,祭无不成!” 郭先生击节赞道:“诚哉,公子之言也。是故君上必欲从邑人之祭,而显尊贵之象。” 郑安平道:“先生之意,欲从其野祭之礼乎?” 郭先生道:“非只从之,且欲大之。牺牲玉帛,坛坎之制,皆得加之,以显其诚。” 郑安平道:“先生之意,吾已略知。旦日访长老,求其为祭之道,斟酌增损,以为其仪。” 郭先生道:“然则礼有先后,旦日之访也,必先城主而后已。” 郑安平道:“旦日主祭者尽往郊外,一一勘验,各抒己见,择善而从。” 郭先生道:“公子之言也,正合君上之策。旦日就以公子为主,吾等辅之。” 郑安平道:“臣岂敢,当以先生为主,臣等辅之。” 郭先生道:“非吾等敢辞也,公子乃管令,举祭之事,自当主之。况公子祭法娴熟,必无差池。” 郑安平道:“安敢称祭法娴熟,不可强诵故文也。” 郭先生道:“公子就庠时,颇习礼法?” 郑安平道:“诗书之外,但习礼法三五篇。” 郭先生道:“此诚天所助也。” 郑安平知道,这下自己是被彻底推上一线了,想退都退不下来,不由深悔不该强出风头。事到如今,也没办法,连找张禄商量也不可能了。明天见机而行吧! 第二天,城主早早过来,请六人过府进餐。 在郭先生的引领下,众人均以郑安平为首,以官职为序依次而进,没有任何衔职的郭先生走在最后。 众人坐定,城主先寒喧了几句穷乡僻壤,委屈大夫等语,郑安平代表大家对招待表示满意。闲叙已毕,郑安平道:“入国问俗,入家问讳,礼也。今入祭于贵邑,愿闻其俗。” 城主道:“乡野草祭,焉得入大国之祀。愿勿在意。” 郑安平道:“管邑立城百年,焉得无福。此必主祭者有德,而邑民赤心也。不可罔也。祭者,非外至,内生于心也。必也得其民心,乃上达天听。愿其城主明示其道,臣等愿遵而行之,拓而广之,必不敢背。” 城主道:“大夫之言,正合祭法。吾邑之祭也无他,惟诚心也。或鸡或鱼,或粟或果,但尽其心,无不可祭。” 郑安平道:“诚哉是言!愿城主详示其状,幸得神福,皆城主之力也。” 城主道:“微庶忝为城主,但有祭,自主之,并无一定之法。但依所祭之事,咨之长老,便宜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