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心中郁结,整日憔悴,加之又怀着身孕,渐显笨重,诸多行动不便,只能闷在房里,安静独处。
因着早上的风波,皇上下了早朝,便匆匆赶来看望顾清欢。
他的眼神是温柔的,神情是怜惜的,然而,他并不与她过分亲近,只是坐在一旁,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转头叮嘱太医院要尽心尽力,要以皇嗣为重,切不可粗心大意。
顾清欢望着皇上,心绪万千,难以言表,直到皇上关切询问道:“朕见你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清欢静默片刻,才道:“皇上,臣妾心中一直有个久未释怀的心结,那就是臣妾的妹妹……”
此言一出,静候在旁的小喜子,瞬间了然。
看来,娘娘终于想通了,肯低头了。
顾清欢神情憔悴,双眸泛红,语调中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无奈,向皇上交代了她的心事。
李淳安对永安侯府一向信任有加,对周檀绍的婚事也是心里有数,只是顾清语这个名字,他还是第一次留意。
“皇上,臣妾得蒙圣恩,得以入宫伴君左右,此等殊荣,已令臣妾心满意足,感激涕零。可当年因为父亲的一时之失,让妹妹承受了诸多不应有的苦楚与委屈。每念及此,臣妾心中便如刀绞,痛楚难当,实难释怀。”
李淳安见她如此悲伤,心中更添了几分对她的怜惜,温和一笑道:“朕也有一个妹妹,故能深切体会你此刻心情。你父亲当年行事的确有所偏颇,如今你想要补偿你妹妹,也是情有可原。”
顾清欢眼波微动,继续道:“皇上,臣妾斗胆,有一请求,望皇上能慈悲为怀,允臣妾所请……臣妾如今行动不便,而臣妾的母亲一直身子不大好,难以亲临宫中探望,故臣妾思忖再三,想让妹妹顾清语进宫陪伴些时日,不知皇上……”
李淳安不等她说完,便点头应允:“朕素来疼你,何须你如此恳求?你所愿,朕自当允之。你们姐妹情深,一处相伴,也是好事。”
顾清欢含泪谢恩,只待皇上走后,才冷下脸来,看向身旁面带微笑的小喜子道:“这下子,沈砚该是心满意足了吧?”
小喜子躬身回话:“娘娘英明,今日确是千载难逢之良机。”
此事一经传开,最先惊动的人自然是周荣宁。
她腹中胎儿已足月待降,恰逢顾清语欲入宫伴产之讯传来,不经意间吹散了她心间的宁静,引得胎息不稳,羊水乍破。
历经一日一夜的艰辛挣扎,周荣宁方才平安诞下二皇子。
二皇子足有六斤六两重,寓意吉祥,连产婆嬷嬷都暗暗惊叹,幸好母子平安,只是过程太过煎熬。
李淳安几乎彻夜未眠,直到孩子平安出生,长长地吐出一口郁结之气。
周荣宁诞下皇嗣有功,三日后便被晋封为皇贵妃,位同副后。
此等恩宠,羡煞众人。
周檀绍听闻长姐平安诞下皇子,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是“砰”然落地,化作一腔难以抑制的喜悦。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进宫为娘娘道贺的母亲,居然带回来了一个令他震惊又意外的坏消息。
皇上和皇后娘娘为了体恤顾昭仪有孕,特许她的亲妹妹顾清语进宫陪产?
周檀绍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母亲询问确认,最后得到的只有母亲的一声叹息。
“这件事,对侯府来说,十分不利。往后的流言蜚语,自是不请自来。毕竟那孩子一旦进了宫,便会引来无数猜测,而且,顾清欢偏偏挑这个时候提起她,明里暗里也是冲着咱们来的。万幸,娘娘和皇子平平安安,不然可要出大事了。”
周檀绍目光沉沉,双手不自觉地在身侧紧握成拳,还未等母亲说完,他已霍然起身,迈步离去。
楚氏微微一惊,忙出言阻拦:“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儿?”
周檀绍的脚步虽略有迟疑,却并未完全停下:“我不能让顾清语进宫!”
楚氏闻言眉头更蹙,轻斥道:“你不许去找她!事已至此,你再介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周檀绍闻言,身形微滞,缓缓转身,目光与母亲交汇:“和顾清语有关的事,儿子没办法袖手旁观。”
他不知道顾家打的什么主意,明明之前对顾清语不闻不问,现在却又换了一副面孔,绝非善意。
“不行!我不许你再见她!”
楚氏情绪明显有点激动,脸色都涨红了:“你和那孩子已经没关系了。”
“不!”
周檀绍声调拔高,一脸认真道:“儿子的心里,一直都有她。”
楚氏闻言且惊且震,心中震撼难平,望着儿子那决绝离去的背影,一股急火直冲心头,险些让她站立不稳,当场晕倒。
周檀绍匆匆赶往顾清语居住的宅院,却被孙泉客客气气地挡在了门外:“周大人,我家主人现不在府中,您若说有什么要紧的事,只管交代小的即可。”
周檀绍冷眉冷眼地看着他,忽而发问:“你从宫里出来的吧?”
周檀绍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其实,他很早就有怀疑了。
从他说话办事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