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芸眼看着墨玉成倒在自己面前，血泊之中，他挣扎着抬手伸向自己这边。
这一刻，唐芸的心跳近乎停止。
之前对墨玉成的那些怨恨厌恶，在这一瞬间变得轻如缥缈。
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枯萎是什么感觉？
这就是唐芸的感觉，再浓烈的恨意在此时此刻也变得无足轻重，脑海中回忆起来的，都是从小到大跟在他后面，娇娇弱弱地叫着“玉成哥哥”的画面。
墨玉成满足了，这一声“玉成哥”将他拉回到了从前那段最美好的时间。
她还是那个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吵着闹着要自己陪他玩的小姑娘。
那个时候，多好啊。
养父精心培养自己，身边还有个如宝似玉的小妹妹成天嚷着喜欢自己，日子过得舒心又开怀。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种快乐，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自己怎么会抛却这些温暖美好的东西去追求那些看似宝贵却又冰冷似铁的玩意儿的？
墨玉成记不清了，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皮开始沉得抬不起来。
都说人弥留之际会看到这一生最想要的东西，他看到的，便是那些不知道怎么就被自己遗失掉的美好时光。
小芸…
…别哭……
他伸手想要擦干她的眼泪，像小时候那样哄她，但他做不到了。
来不及说一句话，手重重跌落，在血泊中溅点血花。
“玉成哥……玉成哥！”
唐芸眼泪婆娑，一声接着一声叫着他，但那人眼神涣散，已经没有了生机。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亲近之人的死亡，看着墨玉成从生到死。
她不敢相信，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了。
兀然的失去，让她的脑子好像被什么狠狠击中了似的。
顾谦不忍她这么难过，叹了口气，捂住她的双眼，将她用力抱紧。
看着亲人离开是什么感受，顾谦比谁都懂。
他温暖的怀抱，放在后脑上安抚的手掌，还有那令人心安的气味。
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唐芸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安慰。
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她靠在他怀里，暗自流泪。
“不……不……”
看着墨玉成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楚云帆愣住了。
手脱了力似的松开，枪直直落地。
猛地往墨玉成的方向跑了几步，到了他身边却又兀的停住了。
慢慢蹲下身，慢慢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没了
，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宝贝。”他放低了声音叫他，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宝贝，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反应，甚至连骂他一句都没有。
“宝贝，你要是喜欢玩，可以换一种玩法，这种玩笑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依旧没有反应。
“宝贝，再不起来，我就真的崩了唐芸，这一次可不像刚才，我会瞄准她的眉心，一枪就要了她的命！”用唐芸的命来威胁，这是平时他最常用的手段，也是最能让墨玉成有所回应的手段，然而这一次，失效了。
沉默，是墨玉成这一次给他的反馈。
楚云帆破防了。
他抹了把脸，用力搓揉了好几下，直到有痛感才住手。
神情恍惚间带了些疯狂扭曲。
“不过是流点血而已，宝贝不会这么脆弱的。啊，对了，你是想看我发疯对吧？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发疯吗？我发给你看，发给你看了，你就要醒过来好吗？”
他一边说，一边将冲过来的人一个接一个打倒在地。
黑道出来的手法，都是玩儿命的，没有什么花架子招式，每一下都是直击要害，又快又准又狠！
一刻钟，就已经撂倒了三
五个人！
那些围着他的人，在楚家长辈们的指令下一拨接一拨扑上来抓他。
都被他那骇人的疯样给吓得头皮发麻。
“他这是怎么回事？”
孙晓光看着眼前的一切，皱眉道。
“痛失所爱，意识形态崩溃了吧。”
刘雨看了眼躺在血泊中的墨玉成，又看了眼楚云帆。
没想到，这个疯子竟然还有真心真情。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顾谦决定带唐芸先离开这个嘈杂混乱的地方，跟领头的老人说了一声，便先行离去。
临走时，回头看了眼楚云帆，他已经全盘崩坏了，看来墨玉成对他来说，果然意义重大。
“顾总别忘了之前答应过我们的事。”
老人提醒了一句。
“放心，等你们出去之后，承诺会兑现的。”
前提是，你们有命离开这里，顾谦心中暗想。
从带他们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顾谦就没想过要让他们再走出去。
他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凑在了一起，就是为了今天的这场大戏。
楚云帆，你既然要疯，那就疯到底吧。
人已经给你送到面前了，别让我失望。
走出大门，他便看到门口拐角处停着的那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