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子,我真的没法子。”
那女人空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就死在我怀里了,死的时候还和我说呢,说他饿,说……娘,我饿,我饿啊!我饿!”
“我要给他找吃的,可是没有,我就去割身上的肉,可是……可是却被那几个抢去了,他最小,抢不过,就这么头一歪就死了。”
女人嘟囔着,“我抱着孩子走出来,那几个都没看见,只顾着自己吃,连他们的弟弟死了都不知道。您说,这多么可笑啊!哈哈哈哈!”
女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眼泪又跟着流了下来,“这什么世道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可是你也……”
“剩下的让老身来说吧!”
赫连决抬头,屋内爬出一个老太太出来,身上不着寸缕,光着身子生生用手爬到了门口,“公子是贵人,不敢脏了公子的眼睛,老身就不出门了。”
赫连决看着难受,把身上披着的衣服递给刘伯,刘伯忙上前盖在那老婆婆身上。
“不敢,不敢弄脏了您的衣服。”
“老婶子,送给您了。”刘伯叹了一口气,“您别着凉了。”
“多谢,多谢,”老婆子激动的直感谢,这衣服看起来贵得很,一定能卖几个钱,这个冬天她们一家能活下去了。
老婆子带着感激和哀求,看着赫连决,商量道:“能不能让我儿媳妇回去,我这个老婆子说,她……让她自己说,太残忍了……”
赫连决点点头。
那女人被撵回去了,老婆子被扶着坐了起来,斜歪着靠在一旁的稻草上,千恩万谢之后缓缓的开口:
“天可怜见,我们家七个男娃子啊!那饭量……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可怜他们还没有老子!”
老婆子苦诉道:“我儿子去年从山上摔下了没了,就我这儿媳妇一个人带着七个小子,还加上我这个病怏怏还不死的老婆子,这家里家外的,哪有一点吃的啊!”
“刚下雪的时候,老三和老四就饿死了,之后是老大,这不,这个老七也死了。”老婆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她不是真的那么狠心啊!是我让她吃的,不吃怎么办?剩下的几个孩子怎么办?难道都死了,让我们家断了根么?”
“她刚开始说什么也不愿意,可我说,孩子们还小,只有这娘活着,才是个家啊!才能把剩下的那几个拉扯大啊!我求她,逼她,这她才……她是实在没法子了啊!”
老婆子哭诉道:“老天爷也不开眼,要收人不收我,偏偏收孩子干什么啊!老天爷不让穷人活了啊!”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赫连决内心震撼,万分心痛的看着眼前的老婆婆。原来是这样,自己居然还……
真真是该死啊!
老婆婆继续嘟囔道:“她不让孩子们吃,我怎么说也不行,她说……说有报应就找她吧,不能让孩子们也遭报应,毕竟那是她生的,遭报应也让她去遭……这媳妇……哪找去啊!”
说罢便低着头擦着眼泪。干枯的面孔上,混浊的眼泪滚滚而下,滴在地上,也滴在了赫连决的心里。
“是我错了,对不住了,刘伯,你身上带银子了么?”
刘伯摸了摸自己身上,故意道:“主子,真没有了,银子都花光了。”
出门在外,特别是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是漏了富,弄不好会有麻烦的。而且刘伯想的是……
“主子,不如您给写个条子,您不是和那赫家军的一位将军有往来么?不如让这家的男孩去军中,也能吃饱饭,还有军饷拿,”刘伯回头问道:“老婶子,您家这剩下的孩子都多大了啊?”
“刚过了十岁,你是要……”老婆子愣了一下,“你们刚才说什么?去军中?”
“对啊!定襄城的赫家军,王爷手底下当差,饭菜管够!就是这年岁小了点,不过有我们主子的条子,应该去火头军没什么问题,”刘伯认真的说道。
“我们不去!我们就是饿死也不去!”老婆子突然情绪很是激动,扬起手大声道:“我们不去那狗屁王爷那!”
“狗屁王爷?”赫连决皱眉,这是说自己呢?
“对!就是狗屁王爷!打仗打仗,打赢了也行啊!输得一败涂地还总从我们要粮食,今个来家里搜粮食,明个又来让大家捐献,在之后,就连我们晒的那点野菜他们也搜走,他们……他们根本不让我们活了!”
老婆子恶狠狠地道:“指不定那狗屁王爷怎么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在外面逍遥快活呢!还去伺候他?不去,不去!”
刘伯忙解释,“老婶子,您弄错了,赫家军打的是胜仗,不仅如此,还收复了东夷部落呢!”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支持他打仗,我们全家都要死了!他还不如直接把我这老婆子拉去,在锅里煮了吃了好呢!”
刘伯还要再说,赫连决制止住了,站起来道:“行吧,也说完了,在下告辞了。”
“主子……”刘伯还要再说,赫连决从怀里掏出一个玉扣递给那老婆子,“要是有一天真的活不下去了,就拿着这个去赫家军赵罗兴将军,他会救你们的。”
老婆子接过玉扣,是一个平安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