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哼!"
高高的灯塔之上,伦纳德从深深的追忆中醒来,手中的古董望远镜仿佛映照出他的岁月。它陪伴他一生,如同老友,他的手握着望远镜,皮肤如同经年累月磨损的塔身,满布粗糙的纹理。
战争在这国度的角落里肆虐不休,尽管他躲在灯塔的阴霾下,也无法逃过敌人的视线。他的腹部和大腿留下了冰冷枪痕,疼痛虽然未能取走他的性命,但却剥夺了他自由行动的权力。
小岛已化作死寂的荒土,他在灯塔上亲眼目睹了那一切,医院的灯火淹没在熊熊烈焰中,即使离开此处,他也再无医治之地。
还好,塔上的淡水和少许食品支持着他存活至今,只是现在食物即将耗尽,他也已临近生命的尽头。他深知时日无多,但心中仍有未竟之事。
“老伙伴,伴我长久,或这是最后一刻了。”他忍住痛苦,费力起身,倚在了望台边,持镜望向远方。
“最后一眼再见这片蔚蓝......”数载坚守,最后还能守护这片海的又有谁?
大海依旧波澜不惊,他凝视着这片熟悉的广阔,微笑着,然而当他调转视角,眼前一艘船正驶来。军舰映入眼帘,船首站着一位青年海军,面容紧张,焦虑不已。
“海军……终于来了,来救援了么……”欣慰的感觉涌上心头,然而,伦纳德忽然身形晃动,倒在地上,背靠灯塔壁,双目缓缓闭合。
生命最后的一刻,他瞥见一丝光亮,却遗憾地发现,时光已经无多。握镜的手仍紧执着望远镜,然而终是无力落地……
“混蛋小子!”电话虫中传出空愤怒的吼声。特亚此刻却是平静以对。“立即!现在!立刻给我回来,弗雷凡斯!听见了吗!”
特亚知道空的怒意,并未辩驳,疲乏无力感弥漫全身,只淡淡回应:“是的,我明白了。”
空不满于特亚的回答,怒声咆哮,却也情有可原。特亚前往弗雷凡斯的延迟让运载天上金的任务滞后,更何谈他还与萨卡斯基大打出手强行前来。航程的汇报就让空深感震惊。
若非多次联系都被无视,空也不会失控如斯。
“听清楚了,我没和你闹,我命令你,立即返回!”特亚振作起来:“是,正在归程上。”
空听了这才略有松懈,多说了几句话便挂断了。
事实上,空能体会特亚的困扰,事态紧迫,容不得半点差池,才让他做出那样的反应。他理解特亚,就像当初他自己在获知情况时,愤怒砸桌的那一刻。
此刻,特亚立于船头,疾风拂面,双眼泛起涩意,如此感受竟是第一次。可能是心境的影响,使他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他暂时还难以从糟糕的情绪中抽离。
确实已开始返程,因为在弗雷凡斯,他们再也寻找不到所需。他还记得初次踏上弗雷凡斯的场景,如果以往的战场是破败的,那么眼前的景象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死去的身躯遍地都是,硝烟弥漫四周,曾经白色的城镇如今已是废墟。
敌国已经撤军,战争或许已经结束了,而弗雷凡斯陷入一片沉寂,即便如此,特亚依然命士兵四处搜索是否还有幸存之人。即便面临绝望,他仍然怀揣着希望。
“啊,特亚中将,他们是‘铅中毒’,会传染的。”有些士兵恐惧地避忌着这方土地。但特亚义正言辞地反驳,这不是疫疾,而是人为的战火!
终于全体士兵展开搜救,却历经漫长时日,带回的却是悲痛的结果。弗雷凡斯,无人幸免于难。
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斯摩格适时地带来空的电话,使特亚稍稍恢复了些神志。立在船头,反思自己的遭遇,特亚觉得自己迷失了方向。
他并未做错,只是困惑于所做之事是否仍具有意义。海军之责是卫护正义,保护民众,现在连这一点他也无法实现,内心的迷茫愈发沉重。
情绪几近低谷,突然,特亚想到了船舱内疗伤的萨卡斯基。萨卡斯基尽管行事绝对,但在特亚眼中,他有着坚毅信仰,执着于自己的决定。
特亚不清楚自己的行为能否影响他,但他明白,哪怕无法撼动,他也需要与萨卡斯基谈一谈当下的困境。
他选择的人,正是萨卡斯基。
船舱之内,萨卡斯基缠满绷带卧于床上休憩。未曾通报,特亚推门而入。他如常地无视特亚的来访,但特亚并不介怀,坐在萨卡斯基旁默默望着他。
长久的沉默后,特亚开口:“你可知晓弗雷凡斯发生了什么?” 这一问,让刻意避开的萨卡斯基心弦一紧,正是他想知道却难以启齿之事。
特亚紧接着道:“无一生还。”一个国家,就此消失了。
此话令萨卡斯基沉默不语,心头五味杂陈。特亚察觉到他的反应,简述了现状,分享了几许想法,最终沉默离开。他以为萨卡斯基无法改变,殊不知,他已经触碰到了萨卡斯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