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曾忆乡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他迷迷糊糊地摸到响个不停的手机,按下接听键,问道,“哪个?”
电话的那头传来一阵女人的哭腔,“曾老师,我女儿跳楼了。呜呜呜……”
曾忆乡正想斥责这个把他的美梦搅醒的女人,忽闻这句话,睡意全无。“你是哪个?你的女儿是谁?说清楚。”
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还在抽泣,但是表达还算清晰,“曾老师,我是徐芝芝的妈妈,昨晚芝芝跳楼了。呜呜呜……”。
电话那头剩下的只有哭声。徐芝芝?跳楼?曾忆乡的头脑里一下子闪出一个身材细长,戴着一副眼镜的腼腆女学生。他刚想继续问话,心中突然大骇。徐芝芝不是六年前已经初中毕业了吗,哪来什么跳楼?一个已经毕业的学生家长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给自己联系?遇见鬼了?
曾忆乡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一阵疼痛差点让他叫唤起来,原来自己的手背上正插着输液的针头,眼前是两排整齐的病床。刚才乱动,针头刺痛了他。
曾忆乡这时才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是躺在医院急症科的临时病床上。
我几时生的病?怎么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曾忆乡记得自己唯一一次住医院是八年前肾结石发作的时候,不得已,半夜三更自己独自一个人跑来急症科看病。
他顾不得电话那头悲戚的哭声,赶忙翻到手机首页。页面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现在的时间是2014年9月13日,星期六,凌晨六点。
曾忆乡惊讶得一塌糊涂。他已经离开原来生活的那个时空,重新回到了8年前生病的那个场景。这个时候,曾忆乡是领航学校中学部的班主任,徐芝芝正好是他班上的一名学生。
前世,徐芝芝可没有跳楼,而是顺顺利利地毕了业。
“曾老师,曾老师?”手机里又传来家长焦急的呼喊声。
“哎,我在。家长,您需要我做什么?”曾忆乡连忙问。
“你或者学校能不能派人过来看看我女儿?”家长几乎近乎于恳求。
曾忆乡立马回答,“来,我马上来。”一种强烈的危机公关意识占据他的头脑,于公于私曾忆乡都必须挺身而出。
“好,谢谢,谢谢!”家长哭着挂了电话。
曾忆乡顾不得那么多,取下输液瓶,提着就走到护士站,“护士,我有急事,要出院。”
护士长翻看了曾忆乡的输液记录,对他说道:“刚好最后一组液快输完了,你的病情不严重,现在已经消了炎,问题不大,可以出院。”
曾忆乡活动了一下身体,自我感觉还行,于是向医院外走去。
8年前的今天,曾忆乡离开医院的时候目的地是学校,而今天不一样,他要去一个刚刚去世的学生家里。
出了医院,曾忆乡打了出租车,径直前往徐芝芝的家。路上,他跟分管德育的副校长王蓝汇报了刚才家长陈述的内容,并说明自己正在前往学生的家里。王校长指示,一定要做好学生家长的安抚工作,有情况及时汇报,学校这边立即商量应对之策。
刚到徐芝芝居住的小区,曾忆乡就看见小区门口停着3辆警车和1辆120急救车,一闪一闪的红蓝灯光看起来是那么令人不安。小区门口已经拉了警戒线,禁止入内。
曾忆乡下了车,向执勤的警察说明身份。警察放了行,并给曾忆乡指了指方向,让他独自进去。
从大门进来,往右拐了一个弯,曾忆乡就看见前面50米的空地上一辆120急救车同样闪着耀眼的红蓝灯光。几名身穿白色医护服的医生护士正在忙活,地面好像躺着一个人,用白布盖着。不远处有个女人正坐在露天长椅上,周围几个女人正陪着她,似乎在安慰她。
曾忆乡调整了一下情绪往急救车的方向走去。那坐在露天长椅上的女人正是徐芝芝的妈妈。“曾老师,芝芝没了……”,一见曾忆乡的面,徐芝芝的妈妈又一次控制不住,哭了。曾忆乡只有安慰,好不容易稳定了家长的情绪,他走向一个警察,表明身份,说想看看自己的学生。警察同意了。
当警察拉开白布,露出徐芝芝的尸体时,曾忆乡再也控制不住情感,一股热泪从眼眶滑落。一个花季般的少女从此消失!曾忆乡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感到一阵目眩。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警察说了句谢谢,就朝着家长走去。
再次来到徐芝芝妈妈跟前,家长才哽咽着向曾忆乡介绍了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
昨天周末放假回家,吃完饭,徐芝芝没有立即着手完成周末作业,而是耍起了手机。联想到女儿第一个周的检测极不理想,又见到女儿如此贪玩,徐芝芝的妈妈极为的不快。她恨铁不成钢,唠叨了几句,结果让女儿非常反感。女儿觉得多玩一会手机根本不会有妈妈说的那么严重,妈妈不理解自己在学校的劳累与辛苦。徐芝芝开始针锋相对的反驳妈妈的斥骂。
于是,母女二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徐芝芝是单亲家庭,从小就跟着妈妈生活。妈妈一直对徐芝芝的要求甚高,哪容得下女儿顶嘴,一怒之下动手打了女儿的耳光。
徐芝芝痛哭着跑进自己的卧室,就再也没有出来。家长觉得女儿使小性子,等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