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宁和沈寻白从马车下来的时候,两人面上一片平静,要不是谢长宁发丝稍稍有些凌乱,莫七都要怀疑刚才的一切是幻觉了。
谢长宁沉默地跟在沈寻白身后,沈寻白则迈着从容的步伐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身望向谢长宁。
谢长宁瞬间全身戒备起来,眉头紧蹙,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怒。
“还来?”
沈寻白闻言,微微一笑。
月白色的锦袍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他越发长身玉立,风姿翩翩。
他轻轻抬手,手中握着的正是刚才那支发簪。簪身呈蛇形,蜿蜒灵动,簪尾盛开着粉色的海棠花,花瓣微微下垂,却依旧娇艳欲滴。
尽管方才两人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但这朵海棠花却丝毫未损,依然挺直地立在簪尾。
沈寻白缓缓走近谢长宁,将簪子轻柔地插入她的发间,而后左右端详了一番,仔细地调整到一个满意的位置,这才满意地说道:“走吧。”
谢长宁一时之间愣住了,显然没有料到沈寻白会有如此举动,待她回过神来,发现四周的侍卫都正朝着他们这边张望时,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她没好气地说道:“大人这么爱演,不去登台倒是可惜了。”
沈寻白的脚步微微一顿,却并未回应她的话,只是继续向前走去。
东宫之内,灯火辉煌,乐声悠扬。众多宾客云集于此,皆是朝中的显赫人物。
沈寻白一踏入正殿,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此时,太子萧宴尚未到场,沈寻白的官阶颇高,即便在场的大臣们心底对他有所不满,却也不得不上前与之寒暄几句。
南越国,势力呈三足鼎立之势,沈寻白自然也有自己的一方门生。
此刻,他们纷纷围绕在沈寻白的周围,有的低头行礼,有的拱手问安,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敬意和信赖。
沈寻白微微颔首,对每个人的问候都给予了恰到好处的回应。他的态度既不过于亲近,也不显得疏远。
分寸感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尽显其为官多年的圆滑与老练。
谢长宁静静地站在暗处,看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
那些遥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宛若一只只贪婪的虫子,不停地蚕食着她的心尖。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心中默默地想着:她想回家……
谢长宁从正殿悄然走出,站在檐下,静静地凝视着夜色下的黄瓦红墙。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正殿处于东宫的中轴线上,左右配有廊庑。正殿的背后是书房和议事厅,再往后则是寝宫和内院。
而在东宫的西面,便是那象征着权力最高峰的皇宫,那里承载着无数的权谋与争斗。
当年……
“姑娘。”
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廊下响起,打断了谢长宁的思绪。
她闻声回头,只见在宫灯的照耀下,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来。
来人正是太子萧宴。
他身着一袭玄色金丝龙纹长袍,衣袂飘飘,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那长袍上的金丝龙纹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彰显着他尊贵的身份。
他的腰间束着一条白玉腰带,上面镶嵌着几颗璀璨的宝石,更是增添了几分华贵之气。他的长发高高束起,戴着一顶紫金冠,冠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明珠,熠熠生辉,将他的面容衬托得更加英俊不凡。
谢长宁瞬间恢复成那副散漫的模样,一双杏眼带着宛若月下宁静的湖,盛着盈光却是毫无波澜。
“太子殿下。”
她轻启红唇,唤了一声,而后行了一礼。
萧宴朝她走近,坚毅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浅笑。
“怎么,不装作不认识了?”
谢长宁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殿下这是何意?奴婢有幸在酒肆得以见圣颜,怎么会不认识?”
萧宴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长宁。”
沈寻白转眼的功夫就没看到谢长宁,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丝不安。
倒不是担忧谢长宁的安危,而是想起那日萧宴站在角落,盯着谢长宁看的眼神,这让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悦。
他不知道谢长宁和萧宴之间究竟有何渊源,他今天带谢长宁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人知道,谢长宁是他的人,同时也想借此机会探探虚实。
“参见太子殿下。”
沈寻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快步走来,向萧宴行礼道。
“沈大人无需多礼。”萧宴淡淡地说道。
沈寻白轻轻把谢长宁拉到身后,一副占有欲十足的姿态,朝萧宴说道:“殿下,这是微臣府里的奴婢,若是冲撞了殿下,还望见谅。”
谢长宁站在他身后,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到他宽肩窄腰的身形。
萧宴朝他身后看了看,见沈寻白一脸的戒备,眸光微微一闪,淡声说道:“沈大人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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