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便瞧见在那暗沉如墨的夜幕之下,一道迅疾如闪电的身影自天而降,以凌厉之势俯冲而来,直直地逼向谢长宁那娇美的面门而去。
三娘大吃了一惊,身形急速地朝着谢长宁扑了过去,口中焦急地喊道:
“主子小心!”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谢长宁却丝毫不见慌乱。
她抬手将手中的杯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投掷出去,动作流畅而果决,杯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凌厉的风声,直逼那黑影而去。
那黑影的动作也是极为敏捷,扑腾着翅膀迅速躲开。
它在空中灵活地转身,随后稳稳地落在了房顶上,扇动着宽阔的翅膀怪叫了几声,绿豆似的鹰眼带着几分愤怒直直地盯着她。
三娘见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转头仔细看了那黑影一眼,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黑鹰。
只见它身形矫健,羽毛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腹部有着一圈醒目的白毛,宛如银环般环绕着。
三娘由于不知道天外天的事,初次见到这鹰,神情不禁一怔,满是疑惑地问道:
“主子,这是?”
谢长宁则缓缓起身,莲步轻移,走近了几步,一眼就看到了那鹰爪上绑着的信筒。
她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嘲讽之色,随即抬手轻轻招了招,声音清冷而慵懒地说道:
“过来。”
然而那黑鹰却是把头扭到了一边,小小的眼睛斜斜地看着她,模样竟似乎带着些脾气。仿佛在向谢长宁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和抗拒。
三娘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思忖,觉得她一定是喝多了,要不然怎么会在一个动物的身上看到类似于傲娇的神情呢,这可真是稀奇之事。
谢长宁见状,柳眉微微一蹙,“嘶”了一声,声音瞬间变得冰冷而严厉,沉声说道:
“那趁我还没吃你前,滚回去吧。”
说着,当真决然转身,看都不看那黑鹰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那决绝的背影,那冰冷的话语,让黑鹰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悦。
它在房顶上扑腾了几下翅膀,扬起一阵尘土。但它似乎也明白自己无法违抗谢长宁的命令,在闹腾片刻后,终于收敛了躁动,静默下来。
“来。”谢长宁再一次抬手。
这一次,那黑鹰倒是变得老实了许多,它展开宽阔的翅膀,扑哧扑哧地飞了过来,稳稳地停在了谢长宁那白皙纤细的手臂上。
它的爪子轻轻地抓着谢长宁的衣袖,仿佛在表示着自己的顺从。
谢长宁神色从容,顺势利落地解开了信筒,然后将里面的纸张缓缓抽了出来。
纸张展开,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熟悉的秦峥的字迹。
里面共有两封信,一封是关于那两个盗窃之人的小相,另一封则是秦峥私下写给她的。
那信上仅仅只有几个字:“祭山大典,盼归。”
“呵!”谢长宁看到这简短的几个字,不禁嗤笑了一声。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把纸条撕碎,那碎片在夜风中纷纷扬扬地洒落,如同一片片凋零的花瓣。
她扭过头,对着黑鹰冷冷地说道:“滚吧,以后别再来了,再来就直接跳进锅里吧。”
那黑鹰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嘶叫了几声,气愤的模样仿佛是在愤怒地咒骂她一般。
接着,它用力地振翅高飞,矫健的身姿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黑影,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只留下夜空中还回荡着那渐渐远去的翅膀扑腾声。
谢长宁收回了视线,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片刻,她转头朝三娘说道:“传信,让初一和墩墩进京。”
“是!”三娘连忙应了一声,随后又有些无奈地笑道,“主子,如意可比墩墩好听多了,您怎么总是喊她墩墩呀?”
谢长宁听到这话,身形微微顿了顿,脸上的神情忽然间敛去,仿佛一层薄纱轻轻落下。
她缓缓地抬起头,望向那苍茫无尽的夜色,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怀念和悲伤。
在这一刻,她整个人仿佛瞬间透出一股淡淡的孤寂,那感觉就像是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孤独地伫立在时光的角落里。
“可能是因为想家了吧。”
她轻声地说道,那声音是如此的轻,仿佛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轻易地就被吹散了,以至于三娘根本没有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谢长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却没有再多说,只是默默地转身,如烟似雾的淡蓝色罗裙在夜风中轻轻飘拂,她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房间。
房间的门缓缓关上,将她的身影隔绝在了那温暖的室内。
而门外,夜依旧深沉,风依旧吹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却又仿佛一切都已经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