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恼怒的样子把几个孩子都吓一跳,三巧躲到一巧身后,叫了声:“姐……”
虎头连忙上前解释,“阿奶,昨天舅舅带着石头出去卖杏,我们就在阿婆家待了一天,快天黑时舅舅才回来。”
王立来也忙道:“婶子,这事都怪我,回家晚了,不然就能把他们几个及时给送回来。”
他还挑着送给秦家的东西,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郑氏无端骂一巧几句,对着王立来又没了怒气。
秦石头拉着三巧的手,“三姐,别怕,奶奶没真的生气。”
再看田里,爹和娘离地头远,这会儿还没走过来,爷爷和二叔都在,二巧四巧和猫娃子却没在地里,可刚才他们回家,家里分明没人。
王丽梅过会儿走到跟前,“娘,我带立来先回家歇着,一会儿再来。”
郑氏依旧板着脸,却没表示什么,叫俩儿子都回来歇一会,吃点杏儿。
回去路上,王立来问他姐:“姐,你家婆这是咋了?”
王丽梅抱着锁头,翻个白眼,对俩闺女道:“你俩别怕,这事不怨你们。”
接着便说起昨日虎头带着弟弟妹妹离家后的事情。
昨日晌午秦家大人干活累了大半天,回家灶台都是凉的,二巧带着四巧洗完衣服就带着弟弟出门玩去了,被大人叫才回家。
一问怎么没饭,二巧说不该她做饭,今天轮到一巧做。
可一巧跟着虎头去王家庄,都走一上午了也没见回来。
郑氏当时就恼了,拧着二巧耳朵骂她笨,一巧不在家,她难道就不知先煮饭吗?
然后就和赵草儿一起现烧午饭,热一身汗,吃完饭也没空歇一会,又下地干活,因为这事,郑氏骂骂咧咧嘴就没停过,到晚上,赵草儿不知和秦冬财说了什么,俩人大吵一架。
王丽梅听到赵草儿在那喊:“你们一家子都欺负我,她娃能去外婆家,我娃凭啥就得干活?”
秦冬财吵的恼了就不吭声,然后赵草儿没吃晚饭,带着仨孩子回娘家去了。
从昨天到今天,秦家的气氛都很僵。
赵草儿积怨已久,可王丽梅也有不满:“两兄弟一起过,虎头成天帮着下地干活,一巧三巧还有石头,哪个都是干活的好把式,她儿子身子不好,这活不能干那活不能干,吃的时候没少见他吃,我可曾说过一句不好的话?”
要说吃亏,非要算这笔账,那也是大房吃亏一些。
一说起这些王丽梅就一肚子气。
清官难判家务事,王立来也跟着发愁,“姐,那你说这咋办?”
王丽梅反倒问起他卖杏的事,“石头帮你把杏儿卖出去了?”
王立来咧嘴笑着:“姐,石头可真聪明,肯定是块读书的好料子,咱爹娘说了,你要是真想送石头去读书,家里也能帮衬些。”
王丽梅满意地笑起来,石头被俩姐姐牵着中间走在前头,她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告诉弟弟,“咱娘让我提分家的事,春富劝我别提,要我说,赵草儿这回闹事闹得好,刚好分家算了!”
“你真想分家啊?”
“哼,她这么爱占便宜,咋可能愿意真分家?”
晌午王丽梅没再下地,摘菜准备烧饭,听弟弟讲了儿子的所作所为,她骄傲得很,发誓一定要送儿子读书去。
石头则陪着俩姐姐,舀杏酱倒入茶壶,加入凉白开,然后送去地里。
虎头一回来就接替王丽梅在地里割稻子,见弟弟妹妹来送水,忙问道:“是杏茶不?”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连忙跑地头树荫下拿自己的竹杯,“阿爷阿奶,爹,二叔,喝水咯!”
秦家几个老爷们坐在树下,一人分到一碗杏果茶,顶着高温烈日割稻子,汗就没停过,口干舌燥,皮肤都烫人,这会喝着什么杏果茶,只觉得凉快许多。
石头绘声绘色地讲起自己在外婆家的经历,讲他看见的贵人马车,讲白鹤滩的私塾。
秦春富不自然地看了眼冬财,秦冬财笑着问侄子:“石头,你小舅舅卖杏儿赚了不少钱吧?”
秦石头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小舅舅说,要是我去读书,他就给我钱让我读书呢。”
他稚气未脱,说起这些话一派天真自然,一巧也帮弟弟说话,“阿公讲弟弟聪明,要是读书一定有大出息呢。”
秦冬财没吭声,端起碗又喝一大口水。
姜还是老的辣,家里暗流涌动,秦木桥正当壮年,他还没瞎,看的清清楚楚。
他不好插手俩儿媳之间的事情。
可在俩儿子面前,秦木桥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春富,石头打小就聪明,你想送他读书不?”
秦春富低头看着土疙瘩,刚才扔的杏核,招来不少小蚂蚁,正在上面爬上爬下,他思绪像是停滞了,半晌才来一句:“他个小孩子,能知道啥叫读书?”
秦石头一直在期待他爹的回答,只要他爹说想,爷爷这边肯定就会有转机。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铺垫了这么久,爹竟然拒绝了。
一瞬间,秦石头委屈的泪一下子涌出眼眶,他用力都擦拭发红的眼,像是想要把酸胀的感觉也一同抹去。
“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