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外面风雨欲来,张大夫若真在回来的路上,那么必定淋在半路。
他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哪抵得住淋这样一场秋雨?
陈晓雯跟闻向东对视,两人显然想到一处去了。
“我去路上找找他。”陈晓雯说。
闻向东同时开口,“我去接张大夫。”
停顿一下,闻向东斩钉截铁地说,“我去!”
“我们先去张大夫家看看,他如果还没有回来,你再去。仓房里有斗笠跟蓑衣、雨伞,你都带上,最好看看能不能帮张大夫带一身干净的厚衣服。”陈晓雯掏出钥匙递给闻向东,嘱咐着。
闻向东点头,“我都记着了。”
又说陈晓雯,“我一个人去看就好,你留在这边,注意别淋着雨。”
然后他就大步迈进乍起的秋风里。
陈晓雯往外送了两步,感受着明显比刚刚强了一些的风,感觉这雨撑不过半个小时就到。
等到闻向东身影消失,陈晓雯才重新走进棚子里。
外面天色昏暗一片,棚子里更是暗的不得了。
不过陈晓雯还是把杨五拿过来的那块小点的油布绑到门洞两边的竹子上。
绑好之后盖上油布,整个棚子里顿时跟黑天了似的。
她又把油布卷起来,把几捆竹枝尽量塞到床板下面的空间里,把简易灶的石头重新垒起来。
不过棚子四周全部是易燃的竹子跟茅草,除非天上一直下着雨,否则尽量不要在棚子里面烧火做饭。
东西都收拾好,陈晓雯就没事可做了,雨还没有下,她往外看了看,跑出去又抱了几捆竹枝进来,把床板底下塞得满满的,满到把床板都隐隐顶起来了。
天边划过一道强烈的光亮,陈晓雯下意识就冲到棚子门口看,紧跟着就听到轰隆隆的闷雷声。
然后又是数道蜿蜒的闪电和闷雷声,大雨也跟着哗地一下就从天上倾倒下来,来得猝不及防,大到完全遮挡住前方的一切。
这雨也太大了一点,陈晓雯不由想到她跟闻向东才刚种下没几天的种子。
她这几天没功夫去看,但想来那些种子顶多刚刚发芽,还不知道芽尖有没有从土里冒出来。
突然下这么大的雨,那些小芽尖经得住冲刷吗?
万一全给冲毁了,她跟闻向东是不是还得种新种?
北地是沙壤土,不保水,大雨过后地表就干了。
等稍微干一点,他们再重新挖坑埋种子,趁着土壤微湿,应该更好发芽吧?
就是可惜了他们争取的这几天,本来还想多长几天收成能多一点呢。
还有,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闻向东接到张大夫没有,两个人是不是都淋在半路上了。
如果闻向东能接到张大夫,拿的干衣服是不是也淋湿了?
或者他找了防雨的塑料布包着,衣服没有淋湿,张大夫又能在哪里换?
陈晓雯在小棚子里找不到可做的事情,满脑子天马行空。
时间退回到大雨来临之前,罐子村与县城之间的一段路上,张大夫顶着风尽量加快脚步。
然而风越来越大,他走起路来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速度越来越慢。
眼看着乌云就要压下来,张大夫眉头紧紧皱起。
放眼望去,这里四周毫无遮挡,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他只能顶着风,继续往前走,想着离家近一点,就能少淋一点。
大雨没有因为行人还在路上,而停下脚步,豆大的雨滴突然落在张大夫脸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而后大雨就如倾倒一般落下来。
只一小小会儿的时间,张大夫就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
他攥紧了胸口用油纸包起来的那一叠钱,躬着腰尽力前行。
总不能傻站在原地淋雨。
就在张大夫感觉自己被雨淋得快要失温时,一把大伞突然出现在他头顶。
他仰起连唇色都苍白了的脸,看到是闻向东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一抹笑。
闻向东摸了一下张大夫的手,眉头立刻就皱紧了。
张大夫的手凉的跟冰块似的。
“我给您带了一套衣服,赶紧换上。”闻向东说。
大雨里四下无人,况且这么大的雨,就算有人又能瞧见什么?
张大夫一个老头子,不在乎那些了。
他颤抖着手直接就解开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换成闻向东带来的干净厚实的衣服。
闻向东又把包衣服的塑料布披在张大夫肩膀上,接着把身上的蓑衣也披在他肩上,斗笠戴到他头上,又让张大夫拿着伞。
“您把伞拿好,我背您回去。”
陈晓雯等了一下午,眼瞧着天都黑透了,也不见闻向东回来。
好在雨势终于变小,她掀开油布帘子往外面看,就见四周草洼子里积满雨水。
倒是因为雨势渐小,天色反而亮了一些。
又过了一会儿雨停了,只剩空气中还残留着湿润的水汽。
她心里着急,盖住门帘子,匆匆往村子里面去。
来到张大夫家门前,看到门上没有挂锁,陈晓雯立刻推门进去。
正好闻向东准备出来,两人打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