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的一句话,算是救了岳冲一命。
听闻此事还有缓和的余地,岳成山马上叫停了鞭笞,而岳雄飞虽然还没过够瘾,但也只好罢手。
当然了,在这个府上,是没有人在意岳冲的意见的。
家丁们不由分说,硬是把一捆长满倒刺的荆条绑在了岳冲的身上,哪怕他早已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若是不能求得宋家的原谅,那你就死在外面吧!”
站在大门口,岳成山双眼微眯发出了警告。
仿佛那血葫芦一般的人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条没用的狗。
在他的眼中,丝毫看不到为父者的怜爱之意。
“对!我岳家可不养废物!”
“如果不能成功入赘,我会亲手宰了你!”
一旁的岳雄飞也跟着恶狠狠的说道。
表情之狰狞,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他与岳冲有什么天大的仇怨。
街上人来人往。
背负荆条、浑身浴血的岳冲宛若异类。
每迈出一步,背部就会传来钻心的疼痛,看得人手脚生寒。
“啧啧!这人还真是硬啊!”
“我看着都疼,他愣是一声不吭!”
“如此心性,日后绝非池中之物!”
……
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虽说不知道岳冲犯了什么事,但对他的坚韧还是发出了由衷的赞赏。
放眼天下,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屈指可数。
然而,对于这些溢美之词,岳冲却毫不在意。
终于脱离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
此刻的他,虽说遍体鳞伤,但内心却如龙归大海,虎入山林!
总算是自由了。
他再也不用承受亲爹那怨毒阴冷的目光,再也不用听闻岳雄飞尖酸刻薄的嘲讽。
身后,就只有一个奉命看管的家丁。
宋家的宅邸距离并不远,就在两里外的吉庆坊。
按照正常的速度,半柱香的功夫就能到了,哪怕是岳冲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也就慢上一倍而已。
但他得一步三叩!
开始的时候,没有脱离岳家人的视线,岳冲还老老实实的照做。
等到转过一条街,他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那个……冲少爷,你还是快点吧!晚了,宋家的大门可就关了!”
见他直挺挺的站住,家丁连忙上前催促。
哪成想岳冲突然转身,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我岳冲,从今日起,与他再无瓜葛!”
“要想巴结宋家,让他自己去入赘吧!”
“还有,在给岳成山带句话,他年若岁凌云志,血溅长刀屠岳家!”
说完,也不管家丁错愕的表情,岳冲三下五除二摘掉身上的荆条。
家丁整个人都傻了。
等反应过来再想追,岳冲已撒脚如飞没入人群,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他哪还敢发愣,立刻慌里慌张得跑回去报信。
……
不提岳家上下在得知岳冲跑掉之后如何震怒,单说岳冲本人。
赤膊着上身走街过巷总不是回事,正好路过一座寺庙,后墙上晾着几件袈裟和僧帽。
为了掩人耳目不被岳府认出来,岳冲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偷了一套穿在了身上。
本欲转身离去。
可想了想,又将身上最后的一两碎银扔了过去。
即使穷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秉持着读书人的风骨。
君子不是嗟来之食!
找了处水井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岳冲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间竟有些迷茫。
来到这个世界,他除了与岳家有些羁绊,就在没有任何说得上话的人了。
如今脱离了那个鬼地方,要想报复岳家,最好的办法便是博得功名。
若有朝一日位列相位,骑在岳成山脖子上,岂不快哉!
虽说岳冲这前身寒窗苦读十年连个秀才都中,但现在可是另外一个灵魂了!
相比于同时代的学子,受过系统教育的他,现在可谓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别说考个秀才,便是中个状元也不在话下!
只不过乡试还要再等半年。
这期间,岳冲先得解决温饱问题,还得躲避岳家的追捕。
毕竟当街跑路,以岳成山的秉性,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突然,前方一块金字招牌映入眼帘。
凤仙楼三个字熠熠生辉。
仿佛美女斜倚栏干在向人眉目传情。
对啊!
昨日给岳雄飞送钱的时候,他曾听闻凤仙楼的花魁沈媚娘正在以文会友。
只要能对出她的上联,便能登楼对饮、赏银百两!
这沈媚娘可不是普通青楼女子,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卖艺不卖身。
故此,在大乾京都远近闻名。
多少王公贵族、才子官宦都对其趋之若鹜,却很难一睹芳容。
而自从出了以文会友这档子事,整个京都更是闻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