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谋治天下,不问吾节!”王安治一番慷慨激昂,说得他自己都信了,实则他和那些官僚、世家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放不下、看不穿。
岳正见周瑗君把这王安治问得额头冒汗,顿时心中一笑,也是感慨君儿真是他的贤内助,乱了这使臣的心绪,那再谈些有利于自己的条件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好啦,夫人,王大人怎么做,那是他自己的事,咱们就不要追究那么多了!”岳正摆了摆手,故作大度地说道。
“王大人,这叶华派你来的意思,我多半也能猜到,不过我麾下的文臣武将对此还不太了解,劳烦你再给他们讲一讲。”岳正向着下首的刘少思和韦庄扫了一眼,示意他们等会要上来好好驳斥驳斥王安治的话。
向着上首的秦王拱了拱手,王安治想着秦王麾下一众谋臣的名声,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唯恐被这些绝顶的聪明人钻了空子。
“我大皇帝陛下为叶氏嫡脉,叶谦失德,自当有贤王继之,故我主叶华克承大统,为叶晋之新俊,闻有岐川都督岳正攻破三国,功劳甚大,故晋封为秦王,允其开府建衙,另赐节琼湘路之权。”王安治诵读着早已经拟定好的赐表。
却是不料才念到一半,韦庄就跳了出来指着王安治的鼻子骂道:“一派胡言,自古有兄终弟及、父死子继,从未听过弟死兄承的,叶华这个皇帝怎么来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上首的周瑗君也是轻笑一声,适时开口道:“王大人,我记得昔日《讨贼叶华檄》好像就是你写的吧?”
好吧!一剑封喉,王安治的脸上已经是尴尬不已,不过作为政治人物,唾面自干更是一种本能,他自嘲地笑了笑,向着上首岳正夫妇拱手自辩:“原以为叶谦乃有道明君,奈何自污血脉于魔道,吾心甚为不屑,故尊叶华。”
眼前这个老小子不简单啊!岳正也是心中忌惮,倒是让他化被动为主动了,叶谦血脉这档子事情根本就是一团烂账,关键这其中还有岳正的掺和,让殿内其他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我王接叶继之爵封,今若再接汝主之爵,与二臣何异,今叶华之秦王,汝主可封,吾主不可接也!”刘少思出言,直接给此事定了性,王安治见事不可为,便说起了此次出使最为关键的目的。
“今两方屡有交战,秦军聚辞南,我军亦是屯兵辞南,稍有不慎但有兵灾之祸,我主仁义,愿与秦王达成和议,以安稳南方,当为生民之福。”
“哦?若是我不同意议和,就是不考虑万民福祉喽!”岳正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嘲讽地说道。
“夫君怎么可能不考虑生民之福祉?这不才安置了上亿的流民,怎么?叶华也想如此,王爷,那要不我们让流民去鄞南求活?”周瑗君打趣般地说道,一时间也说得王安治脸色煞白。
他虽然没见过亿万百姓迁徙之景,但多读史书也能洞悉一二,《梁书》有言:“赤地万万之途,饿死无数,尸沼腥臭,人亦相食之,血肉之悲,不过如此,亦有邪妄之人,夺人魂、摄人血、敲人骨,为成极恶之人矣!”
周瑗君当然不会把岳正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流民放出去,只是用这话来回怼王安治罢了,却是不料王安治把这事情当了真,要知道岳正这“杀神”名头可不是白来的,王安治这等外官哪里能理解岳正的仁心善意呢?
“王妃说笑了,既然在秦王这里能得活,何必再去鄞南求生呢?”
“今朝我主听闻流民甚多,亦有悲恸苍生之意,愿出沧梦、宓林、茂沼、辞南四郡以助秦王养泽生民,另愿我两家结同安之意,互不滋扰二十载,秦王以为如何?”王安治也不想再节外生枝,直接将自己的条件摆了出来。
却是阮中道穿着甲胄蹦了出来,他今日难得着甲胄出席庭议,也是为了配合其他几位文臣表现出赳赳武夫的模样,指着王安治有些恼怒地说道:“我们大军调动几轮,为的就是绞杀你们二十载的盟约,怎么可能!”
“阮将军,莫要生气嘛!要气也是我气,本来都准备出兵了,现在却要休战!”袁迪章也是站在后面,装作有些恼火的模样。
王安治感觉到这些虎狼身上的煞气,也是紧张不已,要说一些文臣他还有把握劝一劝,这些武将都是些横的,想要劝下来恐怕并不容易,这议和协议放出来,无疑是断了不少人的上进之路。
“四郡可要,二十年不可能!”袁迪章斩钉截铁地说道,看向王安治的眼中满是不善,要不是腰胯中没有刀剑,怕是都要拔出刀剑来与他王安治对拼了。
心中苦笑,怕是这些军汉都是得了上首岳正的示意,这才与他如此粗蛮,他强忍住心头的不快,拢了拢衣袖继续问道:“那将军觉得多久合适呢?”
“最多一年!”袁迪章倒是心直口快,哪里意识到这王安治的言语陷阱,只见旁边的阮中道拉了拉袁迪章的衣角,出声提醒起来:“袁将军,这休战几时还得王爷决定,咱们多嘴什么!”
“无妨,原本就要任命袁将军为东南总督,他自有议政之权嘛!”岳正倒是大度,一眼就洞悉了王安治的小把戏,而袁迪章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但没想到岳正还是愿意把东南行省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