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去厨下提汤的柳枝走了回来, 见徐婉依旧未醒, 便把汤盅拎到茶房, 温到了炉子上。卫东阳环视了屋里一眼, 又嫌灯太亮, 叫含月柳枝,去罩灯烛放帷幔……
徐婉睡得很熟很沉, 她静躺在床上,呼吸轻浅, 胸脯规律起伏,屋里一连几番的动静,各种细细碎碎的声响, 她都没一丝反应。卫东阳折腾了众人半晌, 见徐婉依旧没反应,总算消停了下来。
公主府那边,李眉见卫东阳一直不回去,便派人来探视问询了两回, 但来人话里话外的意思, 却都是催请卫东阳回去, 卫东阳只坐在床边, 听来人在明间递完话, 就把人打发了。
卫东阳徐文两人, 一坐一躺守在屋里, 直到半夜三更时分, 躺在榻上的徐文,都熬不住,迷糊睡了过去,徐婉才总算悠然睁眼醒了过来。
见徐婉醒了,卫东阳悬荡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也不用边上的含月搭手,自己拿过一柜上靠垫搭枕,摆放叠好,然后扶徐婉起来坐好,跟着又拉过锦被,要给徐婉盖到身上,只卫东阳哪里伺候过人,掀个被子他到还成,搭被子就把他给犯了难,一时不知该给徐婉搭到胸前,腰间还是腿上的好……
卫东阳守着徐婉呆坐了半夜,心上种种的心疼,后怕,难过等万般心绪,自是早已消化去了大半,就是胸中还有些余波,面上却已不带出来了。可徐婉目光只卫东阳身上一落,便知道她把卫东阳吓着了,是以,徐婉虽觉得自己无事了,但还是顺从的任卫东阳搀扶摆弄,好叫他安心。只是看卫东阳跟一床被子纠缠了半天,还没个结果,徐婉忍不住莞尔,压下被子盖到腰间,摇头笑道:
“世子爷这伺候人的本事,可真是……回头赶紧好好学学,我以后再要不舒服了,说不得还要使唤世子爷,在床前给我端茶递水呢……”
徐婉不过是顺嘴打趣,但卫东阳听她口无遮拦拿生病说事,一下便皱起眉,不悦的道:“胡说八道什么……想要爷伺候你,就给爷好好的……”
卫东阳心里对徐婉怜惜之心正盛,虽言带不虞,语气态度却十分和软,闻言,徐婉眉头微挑,笑看着卫东阳道:“怎么我不过睡一觉醒来,世子爷倒像换了个人……”
见徐婉敏锐至斯,卫东阳心头蓦地一疼,眼眸深处,汪起一片温柔的疼惜,心里心疼,卫东阳面上却冷下脸,从鼻子里哼出口冷气,道:“自然也是先哄哄你,然后再审你……说吧,刚才在灯市,是怎么回事?”
徐婉人一僵,垂下眼皮,好一会儿,开口把无意看到戏法的事说了,道:“我看到偷桃的人,那样从天下掉下来,想到了我爹……所以……”抬手捏了下眉心,徐婉有些疲惫的住了口。
卫东阳看着没有说谎骗他,可也没有说实话的徐婉,心更是疼得厉害,伸过手去抓过婉的手,用力捏了捏,想说两句宽慰劝解徐婉的话,可话到嘴边,卫东阳只觉哪一句讲出来,都那样苍白无力,便抿紧了唇。
握着手,两人静对了好一会儿,徐婉率先收拾好情绪,恢复过来,看卫东阳还兀自默然,便勉强一笑,正要开口打破屋中的沉寂,目光越过屏风帷幔,可总算看到了睡在梢间榻上的徐文,徐婉一愣,随即笑道:“怎么叫他睡在这里?”
“哼……”卫东阳哼了口气,啧啧了两声,佯作抱怨道:“问你弟自己呗,防我跟防贼似的,也不想想,这里里外外的人,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卫东阳话到是说得冠冕堂皇,可惜,话音还未落,便拿过徐婉的手,递到唇边,照着徐婉的手背轻啄了一口,徐婉不妨卫东阳突然袭击,吓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抬眼去看站在床尾的含月,含月却早识趣的在两人说话间,就退到了外头去了。
徐婉脸上一热,缩回手,摇了摇头,笑道:“世子爷这样,可不是君子所为呀……”
“对着你做正人君子,我是读书读傻了吗?”说着,卫东阳回想到刚才徐文,恨不得把他背烧出个洞来灼热视线,挑眉朝屏风外看了一眼,然后倾过身子向前,把脸贴到徐婉耳侧,压着嗓子低声道:“发乎情,止乎礼,爷可再君子也没有了,不然……”不然什么,卫东阳轻哼了一声,没有说出来,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话。
徐婉心下失笑,推开卫东阳,想说下床,抱徐文回房去,这时,外头帘声响动,含真领着两个小宫人走了进屋来。
见含月柳枝柳叶三人都站在外间当地,屋里又层层帷幔屏风遮拦,带着李眉吩咐过来的含真,面上不动声色的一紧,不等含月柳枝几人行礼,便轻声道:“徐姑娘人既不舒服,你们怎么不在跟前伺候着?全站在外头成什么样子?”
含真话虽是对着三人说的,目光视线却只看着含月。听出含真话里的试探之意,含月眨了下眼,微摇摇头,含真会意,心下暗自松了口气。
含真都亲自过来了,卫东阳倒不好像刚才那样,面也不露的就把人打发走了,而且听着含真的话,卫东阳哪里不懂李眉含真担心的是什么,心下无语的很,忒,一个个,什么意思,都把他当成什么了……没好气的想着,卫东阳瞪了徐婉一眼,站起身道:“茶房温着定心汤,一会儿让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