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徐婉,卫东阳一愣, 随即两步冲到徐婉面前, 一把拉住徐婉, 拽着便穿庭过院的直朝大门外走。
沿途立在回廊厅庑下的家下人小厮看见, 都忙四下避开, 徐婉看着东奔西让,藏之不迭的众人, 心中暗自头疼,缓了缓劲,轻声道:“世子爷, 你先放开我的手,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跟着就是……”
卫东阳回头,冷睨着盯了徐婉一眼, 随即转身,朝躬着手上来请示问话的管事冷声道:“把爷的马牵来,让人去清道……”
管事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想是欲要劝解,但看卫东阳的脸色, 到底不敢往枪口上撞, 应声打了个半跪, 忙不迭的去了。
等卫东阳拉着徐婉走到大门首, 马奴已牵着流光, 守在了那里, 四骑插着公主府清道青旗的侍卫,正绝尘消失在街首处。
卫东阳扔开徐婉的手,掰着马鞍,一踩马蹬翻身骑上马,然后不等徐婉递手给他,便从马背上俯身,环臂勾过徐婉的腰,将徐婉一带一提,横栏着搂到了身前的怀中。
男女共乘一骑尚无妨,但这样的姿势着实太过,徐婉微微挣了挣,压着嗓子叫了卫东阳一声。
卫东阳紧箍着徐婉的腰,低垂眼睑看着徐婉的侧脸,冷笑着嘲讽道:“你不是历尽千帆,见多识广吗?爷轻薄你,都是小事一桩,不过这样骑个马,你到又成良家妇女了?”
徐婉呼吸一顿,随即苦笑了下,微抬起头,望着卫东阳道:“那是我一时恼了,说来跟世子爷赌气的……以后跟世子爷拌嘴,我再不说那样的话了。”
可惜,徐婉的主动下气示好,倒让卫东阳心头一直未曾平复的怒火更炽。哼着冷笑了两声,卫东阳抬手轻摑着徐婉的脸,道:“你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
徐婉脸上的笑容一滞,身形僵了僵。
卫东阳像是没察觉到一般,继续道:“就是你现在这个模样和德性……我劝你别再惹我,不然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说完,卫东阳收回手,不再看徐婉,一扯缰绳,控着流光,在被清空无人的长街上,飞驰了起来。
卫东阳带着徐婉,沿朝阳大街,一路奔出朝阳门,直出了东郊城厢,沿外城官道又跑了约四五里路,才控着流光,转了进了路旁一石径小道。
转到小径上,行了约不过数丈,一处正在整建收合围墙的大宅院,便出现在了徐婉眼前。
宅院背倚青山,侧负曲水。水磨的群墙,比平常人家院宇的房墙高出了约两三尺,将院中情景尽数遮拦住了,只院内的房脊屋檐,隐隐从围墙里露出了个头。
正大门户对之上,还未挂匾,只悬挂着条红绸,石阶之下,右边的空地上,矗着块半人高的旗杆石,高插着根无旗的旗杆,围墙到了东尽头,微打了个折拐,另开了道车马门。
如此布置格局的宅院,除了武馆镖局,自不用再作其它之想,徐婉看着,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猛转回头,望向卫东阳,嘴巴开开合合数回,却只说不出话来。
比起徐婉难得的激动,卫东阳到头回十分平静,他冷冷回视着徐婉,道:“把你在园中说的话,对着它再跟我说一遍……”
“我……”
只开口说出这一个字,徐婉的语调便破了音,她蓦地明白过来,实则真正伤了心的人,并非是她。
……人心要捂热,需要万般的心计思量,可要冷,却只需支言片语。
看着眼前,从位置布局,到营造修建,都用了十二分心的镖局宅院,徐婉想到了卫东阳送她的那副赏午图,原来那画的意思,不仅仅只是:我理解你想要什么,更是:你想做的事,我也会帮着你实现……
……可是,何必呢,只前一个意思,已是尽够了!
想着,徐婉眼中泛起水汽,半晌,把手掌按到卫东阳搂在她腰间的小臂上,柔声道:“是我把话说错了……那些话,不知世子爷听去,做了何理解,但我并无别意,只是想说:风霜刀剑言如雪,人活在世间,不必要为别人的闲言生气……”
“至于那几句关于男女夫妻恩义的言语,也只是我伤怀世事,冷眼旁观来的一点感悟……我拿世子爷当生平的知已,才无遮无拦,说出来给世子爷听的……”徐婉抬起眼眸,静静的看着卫东阳,目光纯净得如同秋日的湖水:“世子爷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卫东阳垂下眼,看着徐婉搭在他手臂上的手,没有说话。
看卫东阳这样,徐婉嘴唇动了动,正欲要再说话,这时,身后林中,蓦地传出来方青的跌足叫喊声:“嗳哟,你们都再在小心些,仔细轻点抬,看看,这花又洒落了……”
紧跟方青的话,一道中年壮汉的叫苦声亦响了起来:“方管事,就是朝廷的税银,过个关口,都还要落下几厘呢,何况这开得团团簇的桂花……咱们今儿一整天,为抬这几根树苗子,就差捧着它,含在嘴里走了……已经是说不得的苦来,落下这点子,你就高抬贵手,大人大量些个吧……”
“呿,你们知道什么,这些圆叶金桂和青山银桂,可是主子爷,亲自千挑万选出来,要给心上人放在院子里的……从盛夏起,种花的夏家为养这十来株花,不知道费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