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掐拢到一处两朵花影,卫东阳倏地耳根一热,喉咙顿时有些发干……原来是说我跟她,跟她……
灵犀既通,思绪便如脱缰的野马般,奔腾得再也收不住,反向推导去萧明珠张媛谢芳的话,卫东阳刹时明白了她们话里含着骨头包着肉的未尽之意……
激动,欢喜,震惊,不可置信……种种复杂难言,五味杂陈的情绪,如泥石洪流,轰隆倾泻过的四肢百骸,卫东阳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一刹那,轻得好似要飘起来,但等勉力消化完百般思绪,卫东阳从欢喜中,居然凭空生出股愤慨来。
既然对他那……什么,只管掷果盈车就是了,这样藏着掩着表意,他不明白不说,反到叫人当笑话看,拿去嚼舌根子,真的是……
卫东阳越想越愤愤,兀的站在花丛中郁闷生气,山下徐文斗草输了,开始追着柳枝无赖撒娇,徐婉看得失笑,摇头间,眼角余光晃眼看到卫东阳,忙福了身,笑着清声道:“世子爷也过来这里看花?”
徐婉声音态度,平常自然,但卫东阳自以知了徐婉的心意,看在眼里,便多了几分联想,望着徐婉笑盈盈的眼眸,卫东阳耳根又是一热,不自然的瞥开视线,清着嗓子咳了咳,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踏着花‖径走到徐婉面前,卫东阳头次觉得手上没个东西拿着,十分不自在,便把折扇从扇套里抽出来,然而此间天气,不凉不热,舒适宜人,着实不到用折扇的时候,卫东阳捏着扇子,更觉得尴尬,只得忍着不自然,把手反背到身后,将折扇转着在指间把玩,借此化解自个怪异得无所适从的状态。
两人站在花圃竹篱边上,静默无言,徐婉到没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不时看看花,或是看看徐文,卫东阳看徐婉面上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生出股恨铁不成钢的火来,暗自咬了咬牙,咳了一声,正要提点下徐婉,却听徐婉开口道:“我在这花圃边上,看着认了半天,也没认出这些都是什么名来,世子爷认识这些花吗?”
卫东阳看了眼徐婉,兴趣缺缺的拿折扇一指花圃里头,一从明亮嫩黄的牡丹,道:“这叫姚黄,是稀世四大名品之冠,这株长得还行,就是颜色还不算最正,勉强算上中之品……”
“原来这就是姚黄?以前常听人谈论,不想今日到了跟前,到没认出来……”徐婉说着,笑得微垂了下眼,看着卫东阳说的只算上中之品的魏黄,感叹道:“一株姚黄值万钱,一百贯钱,就买一株这样的花……没见着之前,真是想像不出来……”
闻言,卫东阳无语,看徐婉一脸认真的表情,先是恨不得后抚额,随即心里升起股不舒服,微皱起眉睨徐婉一眼,便佯装没听见徐婉的话,又指着圃里魏紫,豆绿,赵粉,青龙卧墨池等等……将习性花色品次一一说了遍。
徐婉听得大开眼见,着实没想到原来自己不经意赏了半天的花,还有那么的讲究和分类,卫东阳边说边走,不知不觉两人到沿着花圃,走了大半圈,园圃里大都牡丹都是纯色,绕到另一侧,倒见到两株花辨由深红渐变为粉白的来,徐婉便指着花问卫东阳:“这两株叫什么?”
前头说得逸兴飞扬的卫东阳,看着徐婉所指的花,面色顿了下,视线不动声色的凝在徐婉的脸上,半晌,才缓声道:“银粉金鳞……洛阳当地人,又称为‘新嫁娘’……”
“两个名字,一俗一雅……”徐婉眨也不眨的看着花,认真道:“有什么说法吗?”
卫东阳看着徐婉,心下暗觉她意有所指,她是在试探我吗?我该怎说才自然呢?
卫东阳正纠结迟疑,两人身后蓦地响起一道爽朗的男声道:“它的花瓣,如胭脂晕染化开,渐浅渐淡……如同新嫁娘子,新婚之夜,掀开盖头,初见夫婿时那种低眉娇羞,揉衣弄带之姿,所以叫新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