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听完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这许就是定宁公主自己坏事做尽的下场吧,给自己,给夫君,给孩子造下的杀孽太多,所以……最终想留的都留不住,那孽障都会一一回馈给最为珍视之人。 裴舒带着小安子出了万礼司,上了马车,然而去的地方却不是太子府。而是让小安子驾着车,一路向着乱葬岗去了。 裴舒站在乱葬岗前,一眼望去满目尸山,看着颇为的晦气。 可是这里……却是当初埋葬了整个林家的地方。林家当初是顶着通敌叛国之罪名而死的,自然也是留不下一具全尸,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将尸身送回林浣县。 只会是被扔在了这乱葬岗中,连神魂也不得安宁。 裴舒深深的磕了几个头:“父亲,母亲……林家的诸位。我终于替大家报仇了,林家的仇我已经报了!还请各位安息吧,等着如今的天下太平,再无纷争之日,我定会让千岁爷还我林家清白。” 小安子将裴舒给扶了起来:“主子,您放心吧。您看……如此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您都做到了,将一切天下大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裴舒点点头,重新上了马车,回了太子府。 裴舒一直在前厅等着,等了许久,直到天色变得昏暗不明,裴舒才看到隋仪景出现。 只是……他整个人瞧起来也带着几分倦怠。 裴舒上前,替隋仪景解下身上披着的那一件大氅:“千岁爷这是怎么了?瞧起来好像十分的疲倦,可是朝堂之上又出了什么事情?” 商议来,商议去,不就是是否出兵去支援闻人庭风的事情吗?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是,或者否而已。 隋仪景坐在桌前,裴舒十分贴心的揉着隋仪景的额头。感受着那一丝松弛,随影才是开口:“今日,前朝上死了两个谏言官。” 裴舒替隋仪景按揉的手一顿:“因为是否出兵支援闻人庭风的事情?” 隋仪景:“没错。” 裴舒:“……” 这事情能够闹得这么严重?裴舒实在是没有想到。 隋仪景:“那些文官,皆是说历朝历代没有以自身去帮别国的说法。若是这么做了,便是违背了老祖宗。那些武官说起话来比较的没轻没重,硬说那些文官是缩头乌龟,是怕他们那些武官军功加身,会让那些文官,日后没了再朝堂上说话的底气。” “这么一句话,倒是彻底激怒了那些文官。” 隋仪景揉了揉眉心,想到今日在朝堂上,那犹如早市上买菜一般吵闹的场景。他想着,那些武官都还算是克制的,不然……那砂锅大的拳头,一拳就能打翻一个了。 “那些文官被那样骂,自然是不服气的。那话语再说起时,便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武官们的狼子野心上,说他们其实并不是想要为国效力,一个个实际上是想谋了兵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实际都是有反心的。” 裴舒惊了片刻,如今夏国动荡。对于造反之类的言辞向来颇为敏感。这个时候将兵权,造反之类的词语汇集到武官的身上,这无异于是逼着那些武官,自裁以示清白啊。 裴舒:“这么一说的话,心思歹毒的人其实是那些文官才是。可是死的怎么成了那些武官了?” 隋仪景,嗤笑了一声:“还不是因为那些文官,有着铮铮傲骨?说着说着,他们自己便觉得热血沸腾了。领头那两个谏言官似是专门为了表明心迹一般,说完之后便一头撞死在了大殿上,以死明志了。” 裴舒: "…… " 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幅田地,属实是远远超出了她所想的模样:“那然后呢?” 隋仪景:“然后,那些文官一个个多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皆是要以死明志。说若是派兵支援,都是那些武官们想要以权谋私,万万不能出兵。” 裴舒眉头皱的极为紧,事情闹腾着竟然变成了如今的局面。可是闻人庭风那边属实没有继续等下去的机会了。 闻人庭风现如今只是靠着有手段掐掉闻人浩正的吃食和粮草运送,才稍微占了几分天机,可是持续消耗下去。闻人庭风的人手正面上就是敌不过闻人浩正的,一旦闻人浩正回过神来,开始对闻人庭风出手……十万人,对上三万人……胜负已定了。 “没想到竟然会这样。”裴舒道:“既然不能出兵,那我就要赶紧给闻人庭风修书一封过去才成,让他早做打算。若是他现在赶紧带着兵力撤退,保留下属于自己的力量,那他或许最后还有机会争一争那个皇位。” 说罢,裴舒就是要向着书房过去。可是刚走没有两步,便是被隋仪景一下扯住了手腕,重新揽回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