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中,裴舒在引路的宫人口中才是知道。此次的朝贡宴,是选在了新修建成的缙云殿举行。 长长的红毯几乎铺遍了整个宫道,礼花也自从宫门大开之后,便一直未有停歇过。 裴舒入了缙云殿,帝后二人已经是提前到了。二人似是为了这一次朝贡宴准备了许久,精神瞧起来好了许多,但身上的倦意却并没有完全的消减。 隋仪景则依然是坐在安文帝的身侧,裴舒明显瞧见了几个文官,目光像是一把刀似的瞧着隋仪景。 若是目光能杀人,那么隋仪景早就死了无数次了。毕竟……身为一个太监,竟然几乎与安文帝平齐了,这何尝不是羞辱? 鄢廷成和鄢廷恩也是早早的就到了,如今成年的皇子之中,便只有他们二人。两人相对而坐,也成了两道不同的风采。 鄢廷恩俊美和煦,浑身透着极为亲人的姿态。 而鄢廷成却依然是那副禁欲清冷的模样,好像对世间的一切事情都全然不上心的样子。 安文帝看着裴舒进来,原本没什么光彩的眸子也是亮了亮:“裴舒来了。” 裴舒下意识的抬眸,去瞧了瞧安文帝的眸。 似乎……的确是有所变化,若说,她一开始听隋仪景的话,对于安文帝要纳自己入宫的消息,还有几分不确定的话。 现在自己亲眼见过之后,才更确信那并非是玩笑话。 那眼中的占有欲,即便几番压制却依然让人无法忽视。 裴舒忍下心中的恶心,行了一礼:“是儿臣来晚了。” “不会,来的正是时候。赐座吧。” 裴舒所坐的是代表太子的席位,比着鄢廷成与鄢廷恩的位份还要高上一些。即便是背对着安文帝。 但一旦知道安文帝竟然有哪方面的念头,她便只觉得,浑身好像爬满了蚂蚁一般。 随着进入缙云殿的人越来越多,一声吉时的钟声响起,一个宫人扯着尖锐的嗓音道:“塔西国三皇子闻人庭风,塔西国六公主闻人媛前来觐见。” 安文帝摆了摆手:“宣。” 随着安文帝的一声令下,两道明媚的身影缓步入了殿中。 裴舒瞧过去,那两张脸正是那一日在糕饼铺中所瞧见的那两人。 只是,他们二人身上都换了一身夏国的服饰。闻人媛着了一身淡紫色的宫装,将闻人媛本就娇艳的模样,衬的更为美艳无双。身上点缀着不少的珠宝,和塔西国的特色首饰。 随着闻人媛的脚步,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听着倒是极为悦耳。 闻人庭风瞧着倒是收敛了不少,但那一身的侵略气息,依然让人无法忽视。裴舒想着,这或许就是英气的皇子吧。 年纪尚轻,尚还不能够将自己身上的那一份侵略之气给尽数收敛下去。想要装作是文质彬彬的样子。但只让人忍不住想到,是披着羊皮的狼罢了。 闻人庭风与闻人媛向着安文帝和皇后行了一礼,用的是塔西国的礼。 安文帝没有刻意去追究什么,让二人起了身。 闻人庭风仰起头,看着极为的硬挺:“陛下,我代表塔西国前来履约。特来呈送礼单,这些便是我塔西国的诚意,还请陛下过目。” 一旁的塔西国使者闻言,展开了手中的羊皮卷轴,一字一句的念诵着上面的上供名单。 羊羔数千头,成年牦牛数千头。上好的羊羔绒一万卷,灵狐丝五千匹,大大小小的上贡之物,从第一件物品的名字念诵出来,到最后一件物品的名字念诵完,竟然是用半个时辰的功夫。 只是,这个时候,整个缙云殿的人没有任何人觉得时间过得漫长。毕竟,这都是属于夏国的荣耀。 塔西国上供之物愈发的丰厚,愈发的说明了塔西国对于大夏的敬重。 绿竹一边听着,一边靠近了些裴舒,咂舌道:“塔西国可真有钱啊,竟然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他们念着不觉得多,奴婢听着都有些记不清,有什么了。” 裴舒端起酒盏,抿了一些,笑道:“你不必知道究竟有多少东西。你只需要知道,若是将这些东西全部换成现银的话,可是能够让夏国每一个子民,什么都不用做,吃喝一个月便足够了。” “什么?夏国的全部子民吗?”绿竹知道这些东西很多,没想到竟然这么的值钱。 裴舒看着绿竹吃惊的样子,笑着在绿竹脑袋上点了一下。 毕竟裴舒是经商世家出生,从那些赏赐的名字出现的第一刻,裴舒在心中便是不自觉的将那些赏赐都换算成了银两。 她在万礼司的典籍库房中,看到过户部历年来对于夏国的人口筛查,还有夏国人均收入的账本。 这两两一对比,算出来的这个答案,连裴舒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小安子也在一旁听着,一开始也是笑一笑,但是一边听,面上的神色却是更凝重了几分。 裴舒看了小安子一眼,小声道:“看来,你应该也发现问题了。” 小安子点了点头,绿竹在一旁却是明显跟不上裴舒和小安子的意思。 “主子,怎么了吗?这朝贡不是好事吗?能有什么问题?” 小安子眉头一皱:“这是因为,塔西国这一次送来上供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小安子问着绿竹:“这么说吧,如果你手上有一百两银子的时候,如果是你来上供,你会上供多少银两?” 绿竹仔细的想了想:“既然是输家,那割地赔款,必然是不少的银钱。不过……我总要保证自己还能活的下去吧?那一百两的话……我觉得上供七十两银子应当就差不多了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 在绿竹疑惑的眼神之中,小安子继续解释道:“任何人都知道,上供的前提是要为自己保留能够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