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五组之时,原本寂静的殿上才是传出了安文帝和皇后的声音。 太子良娣大选,终究不是如皇帝采选秀女。 只要安文帝和皇后瞧得过眼,家世好与坏,皆是不重要。且一次采选的秀女人数,也会大一些。 太子除开一个正妃,良娣只有两位。 所以即便是第一轮,也是优中选优。在家世和相貌上,能够先过了皇后和安文帝的那一关,才是会到第二轮,交由太子亲选的地步。 第五组,被赐了绢花的女子,是全兴候的独女——苏意婉。 家世显赫,乃是传承的清流人家。在朝中清贵世家之中,颇有名望,家族之中,在大夏这么多年来,也出过不少的青年才俊。 虽然全兴候如今已经告老还乡,在朝局之上,没有能够顶得住局面的大人物。 可这么多年来,全兴候分衍出去的子弟,却是在朝中分布出了一张网。能够攥住全兴候的独女,与太子自然是只有益处,绝无害处了。 苏意婉不愧是世代清流人家培养出来的嫡女,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让裴舒油然明白了什么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浑身都透着一股诗书文人气。 赏赐绢花的宫人,将娟花送上的时候,苏意婉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激动。只是笑着应承着,接过那朵绢花,向着安文帝和皇后行了一礼,便退至了一侧。 裴雪贞抽中的签子,是第陆组。 五名贵女齐齐站在了众人面前,菀嫔一眼也是看到了其中的裴雪贞。 王氏与她交待过,她压的注是裴雪贞。她希望菀嫔做的,若是不能让裴舒落选,也定是要让裴雪贞选上才是。 安文帝瞧了瞧,也没多少的兴致。向着一旁的皇后看了一眼:“皇后,你且看着呢?可有合眼缘的?” 皇后含笑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站在其下的那五位贵女。手边正拿着名册,对着人,又是顺着玉碟上的家世和名字一一瞧着。 看到裴雪贞的玉碟时,神色顿了一下。 裴家……当初安文帝能够从一众皇子中杀出重围,没有少了裴家的帮扶。 皇帝一直也是个念旧情的人,这也是裴家这么多年来,即便没有得皇帝重用,却也一直没有被安文帝所抛弃的缘由。 “哎呀,皇后娘娘,您看呀。” 菀嫔的声音,如同黄鹂鸟一般清脆。即便是这时候忽然冒出来声音,也让人不觉得生厌。 皇后将玉碟册子放在了一边,看了一眼菀嫔,唇角含笑道:“菀嫔,在陛下面前,你还这样咋咋呼呼的。被陛下瞧见了可要说你不懂规矩了。且在这些世家贵女前,你可算是长辈,莫失了架子了。” 菀嫔面上一红,瞧起来又是多了几分少女的娇憨姿态。 但心中却并不把皇后的话,放在心里。 她能够一入宫,这么快的就从一个才人,一步步晋封为贵人,直到如今的嫔位。 皆是因着她在安文帝面前,装作的那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安文帝在后宫,看惯了各种争斗。她刻意表现出来的这幅洒脱爽朗,藏不住事儿的模样,倒是能真正的打动安文帝。 果不其然,皇后的话刚刚落下,安文帝唇边噙了一丝笑道:“罢了,菀嫔性子便是如此。皇后你就莫硬想着要掰正了她了。不过……菀嫔这是瞧见什么了?” “说出来,也是觉得巧的很。”菀嫔掩着唇轻笑了两声:“太子殿下大选之前,我前来皇后娘娘的宫中坐了一会儿。那时候,太子殿下也正是在宫中呢。当时太子殿下正在宫中作画,画的正是一只白羽仙鹤,颇为吉祥如意。我和皇后娘娘还说,太子殿下这是要呈了祥瑞呢。” “谁曾想着,陛下,皇后娘娘。你们且瞧着裴四小姐衣衫上,纹绣着的那是什么?” 殿上的众人闻言,齐齐向着那地方瞧了去。 裴雪贞衣衫上正是纹绣着一只仙鹤,那一双眸子又颇为灵动,仿佛眨眨眼睛,便会从衣衫上飞出来似的。 菀嫔紧跟着话头道:“陛下,娘娘。你们说,这算不算是巧合呢?还是天意呢?” 菀嫔说完,也是不再言语。 为了王氏的这一局棋,她专门收买了在皇后宫中伺候的宫女。也不需要她做别的什么,只需要在鄢廷骋要吟诗作画之时,见缝插针的向着鹤的方向引导着,便足够了。 宫中之人,对于一些命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颇为相信。 只需这一步棋,便能将成功率,又是提上个三成。 裴雪贞似是受宠若惊极了一般,连忙在众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臣女惶恐。” 皇后眉眼眯了眯,这性子……似乎软了些。 太子身边站着的侧妃,那都是要为整个太子府的运转,出一份力的。日后在京城的贵妇圈子中,少不了要为了太子的事情,去参加各种宴会,频繁的交际。 若是这种性子……似乎…… “你且起来说话。” 声音是从安文帝的口中说出来的。皇后有些愕然的转头,看向了安文帝:“陛下……” 安文帝手指在皇后的手背上轻动了动,示意皇后先不要说话。 裴雪贞站直了,安文帝开口,声音也颇为温和,让人不自觉的少了几分紧张之色:“可有读过什么书?” “不曾。”裴雪贞摇了摇头,模样坦然:“母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读的书多了,想得多了。心便也是乱了,杂了。整个家族便是会被这纷纷扰扰的念头给毁了。与其去明白了那么多的大道理,还不如将自己一颗心放在家族身上,若是嫁人,便将一颗心放在夫君的身上。尽了自己的一番心意,才是实实在在的。” 安文帝听罢,笑了笑:“这种说法,对倒也不对。不过若志向便是在此,那倒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