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正是下了贵妃榻,处理昏过去的天香。 鼻尖动了动,随即皱了眉头:“安公公,你既然已经到了,又何必要做那梁上君子呢?” 悬于梁上的小安子一惊,又是有些无奈。 临着来的时候,千岁爷还与自己说,要注意小心些自己的行踪。他还觉得千岁爷有些太过高看了裴舒。 裴舒就算如何厉害,也只是一个不会功夫的女子罢了。 他还不知天高地厚地与千岁爷打赌,若是被裴舒发现了行径,回去了便自行去领一顿板子。 千岁爷那时还只是笑而不语。 现在……他可总算明白那笑是什么意思了。小安子身形如燕,轻飘飘的便是从梁上落了下来。 脚尖触地,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裴舒心中惊愕,她只知隋仪景轻功了得,却没想到他身边的人也有着这样的本领。 小安子向着裴舒躬了躬身道:“奴才见过县主,只是奴才不解,奴才自觉隐藏得不错,为何县主竟然还是能发现奴才。” “香气。” 裴舒回答得干脆利落:“你今日给我送来千岁爷的六弦琴时,离我很近。而我恰好鼻子极为灵敏,记下了这个气味。” 小安子有些意外。 裴舒却没有停下,继续道:“是千岁爷让你来的?” “是。”小安子回过神,带着和善的笑:“千岁爷在宴会上时便察觉有些不对劲,奈何那样的场面千岁爷不能离席。便是让奴才跟过来,若是县主有什么危险,便让奴才出手。” 谁知道,这前脚刚刚潜到了梁上,便是看到了这么厉害的一幕。 刚刚那缠绞天香的法子,可谓是一个快准狠,手上功夫没有丝毫的犹豫。这和寻常世家中那些踩死一个蚂蚁都吓得哇哇乱叫的贵女截然不同。若是裴舒,刚刚想杀的话……说不定还真杀了。 略一想,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千岁爷对裴小姐总是特别的。 裴舒点了点头,别的没仔细听,反正知道这位安公公是隋仪景叫来给她帮忙的。 向着小安子招了招手:“安公公,既然来都来了,烦请帮个忙。” 小安子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了过去,见裴舒正拉扯着天香:“县主是想处置了她吗?那不如交给奴才吧。左不过一个宫女罢了,拖到万礼司去了,也无人敢过问的。” 裴舒笑着:“你准备怎么处理都行,只是现在,我需要的是她身上的一身衣服。” 小安子双手横在天香的腋下,便是将她给架了起来。 裴舒一边解着天香的外袍,一边问着另一桩事情:“安公公,裴锦可在宴会上?” 小安子自是知无不言:“回县主,已是不在殿上了。裴二小姐觉得有些疲乏,让人扶着下去休息了。奴才若是没记错的话,正是歇在离着宴会旁不远的行宫中呢。” 裴舒道:“一会儿,安公公可否带我去一下?” 小安子:“那自然是能的,千岁爷吩咐了,不论县主要做什么,奴才只要能办成的都要紧着办好的。” 裴舒瞧了一眼小安子,心中对于隋仪景调教人的手段又是有了一番新的认识。从头到尾,连一句多余的疑问都没有,只是给到了她回答,同时给予了她帮助。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倒是一句都没有,不愧是能够在隋仪景身边行走的人。 裴舒刚刚解下了天香的外裳,忽地,又是有什么东西从天香的身上掉了下来。 这是…… 裴舒奇怪地将那东西给捡了起来,看着是个小方盒子样的东西。正是要拧开瞧瞧里面装了什么时,小安子连忙道:“县主可别打开。” 见着裴舒不解的样子,小安子连忙解释着:“县主未在宫中行走,许是不知道。这种匣子中装着的是用来在男女情事的时候,诱使动情的东西。这屋内闭塞,香气若是一旦散开了,奴才是个阉人倒是无妨,只是怕县主难受。” 裴舒握住那匣子的手,猛然紧了一下。 宫殿之中并没有点燃火烛,但此刻,即便小安子看不清裴舒的脸色,也能够察觉到裴舒的气场有些变了。 一股情绪极为快的在裴舒的心间蔓延开来…… 好,真好。王氏果然是手段高的,不仅仅给她下了迷药,甚至连催情的欢好之物也给她准备好了,就是想要让一切都万无一失吗? 今日,那盏酒,自己奈何只要饮了一口。恐怕就要顺了王氏的意了。 裴舒将那催情香给收了起来,既然王氏要给她用,那么她就将这好东西留给裴锦吧。 极为快速的将天香的衣裳换在了自己身上,鬓发间的珠钗也是取了下来,极为利落的学着天香的发髻样式,给挽了一个。 这时候正是夜色浓重的时候,只要裴舒将头低下了一些,任何人都认不出来这是裴家的小姐。只当是宫中的宫人。 只不过……这只是她的第一步罢了。 …… 夜色深重,一轮圆月高挂于天际,银白色的月光落下,给整个皇宫都像是镀上了一层银霜似的。 一个人影正走在宫中的廊道之上,面带春风的向着御花园的行宫而来。 前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沐修。 李沐修轻摇着手中的纸扇,一想到今日能够与裴家的嫡女一亲芳泽,面上的笑便都是要藏不住了。 给定宁公主做面首,说的好听是得了公主欢喜。但他却知道,说出去也只是一个男宠罢了。永远是上不了台面的,并且做不了官,得不了势。 可若是能够与裴家嫡女鸳鸯露水,那可就不一样了。 一旦欢好之事坐实,裴家那样大的世家为了颜面,也定是会招了他入府去做赘婿。 一个堂堂裴将军府的嫡女赘婿和定宁公主的面首,这两者之间,究竟该作何选择,想来只要是个人便都能够想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