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抬头,看着隋仪景。 许是心境不同,在知道隋仪景如今这般显赫的身份。她也属实难以用过往的心境去看隋仪景了。 也难怪,她初次见到隋仪景的时候,便觉得他生得是那般的雌雄莫辩。身上同时沾染了仙气和魔气。那一张脸,白皙得没有血色,眉眼也是堪称绝色。 身型虽然瞧着单薄,可是却极为的有力量。比着寻常男子都要更为有力。 想到男子……正画着的裴舒,忽然停了笔。 难怪那日夜里,她说羊肉汤能够壮阳的时候,隋仪景会是那样的一副表情。 她原以为自己只是不小心戳到了男人的自尊罢了,今日才知道……原来,他根本就没有那东西。 目光不自觉地瞧向了隋仪景的两腿之间……那里,应该已经没了吧,想来应该是很疼的吧。 小安子小心翼翼地站在裴舒的身侧,眼睁睁地看着裴舒刚刚勾完了千岁爷的一个身型轮廓。 那只沾了墨的笔,便是逐渐的下移,一点点的下移,再下移,最后停在了某一处难以启齿的地方,再没有了动静。 喂喂喂!!! 裴大小姐,虽然奴才不知道你和千岁爷是什么关系。你就算是想要讨好千岁爷的话,也不必一直盯着那里啊! 你就算将那里画得再如何的雄伟壮大,浑圆饱满,也改变不了千岁爷是个宦官的事实啊! 而且……那笔尖的墨快要滴到纸上了啊!那个位置上若是落下这么一滴硕大的墨点,真的很难修改解释啊。 小安子眼疾手快地运出一份内力,那滴原本要落下的墨,被小安子的内力给推开,落在了地上。 小安子险险地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一层细密的冷汗,走到了裴舒身边,面上堆着笑,压低了声道:“裴小姐,该画了,那香已经燃了快五分之一了,您这才个千岁爷勾了个形,再不快些怕是要赶不上了。” 裴舒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瞧着隋仪景竟然是看出了声。真是罪孽啊,果然……这老妖怪,就是有着奇异的魔力,让人只是看着便会不自觉的沉沦进去。 裴舒向着小安子道了谢,重新沾了墨,对着画上的人像再进行了一番描摹。 小安子站在身后,眉头忍不住地皱起。 裴小姐的画技怎么说呢……他跟在千岁爷的身边这么久,虽然没有自己画过什么图来。 但是看过的历代大家的作品却也是不少,所以只是单论评判而言,他自然是足够有资格的。 裴舒小姐的画技并不差,只是明显看着就是在用画景的笔触在画人像。虽然并不难看,却也算不上好看。 更何况,京城之中的贵女中,还有一人极为擅长写照。裴大小姐若以这般的画技,想要夺得头名……着实有些吃亏。 小步地走到了隋仪景的身侧,将情况如实地与隋仪景说了一遍。 隋仪景摩挲着指尖,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隋仪景狭长的丹凤眼看着裴舒。 看来……还是需要自己出手啊。 小家伙,我要你做的事情,你还未替我办到。我便这样一次次的帮了你,你这要欠我的恩情可是越来越多了。 到时候偿还起来,可是不容易啊。 裴舒执笔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看着面前的这一幅隋仪景的人像,她也着实是有些不满的。 奈何,她在人像这方面的确是不那么擅长。按着裴舒的记忆,以往的画这一项,都是没有将题目给限定死了的。她还想着,用自己更擅长的画景来应对画这一项。 现在画人,即便她用尽全身的精力去控制,也只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难道……她真的要在这最后一项上,功亏一篑吗?前面那三步,她都一一走过来了,最后这一步此刻已然如同天堑,将她给彻底断在了走向更高一步的前端了。 裴舒正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地,只觉得手上猛然一刺。好像是什么东西刺进了她的皮肤。 “裴小姐莫慌。”小安子站在了裴舒的身侧,声音压得极为低:“千岁爷会助您的。” 裴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执笔的右手此刻竟然像是不由她操纵一般,自己动了起来,并且在她已经成了八分的宣纸上,极为快地动起了笔。 裴舒将目光仔仔细细地看向了手背上,努力分辨了半晌,她才看清楚手背上像是有一根什么丝线刺入了她的皮肤。 她顺着这一根丝线的方向看过去,那丝线的另外一端赫然是坐在大椅上的隋仪景。 只是这一根丝线却是说不出的古怪,裴舒自觉眼神还算不错。但也只能够看清楚贴近手背的那一小段。 离得越远,她便越发地看不到。在裴舒和隋仪景之间空空荡荡的,若不是裴舒自己心中了然,她也是断然不敢相信,在这中间竟然有一根线将她和隋仪景连在了一起。 她看向隋仪景的手,只看到隋仪景的手指,正在轻微的点动着。 而自己的手,也随着隋仪景的手,对着画作正一笔笔地变动着。 裴舒眼睁睁看着那一幅原本还显得平庸的隋仪景的丹青,在隋仪景的手下,正一点点地发生改变。 那不是全部推翻,重新画的改变。只是在一些细微的地方进行了修改。 但说来也奇怪,看起来好似是没什么用处的几笔,却是让整幅人像,更多了几分神韵。 当裴舒重新感受到自己右手的时候,整幅画也彻底完成了。 整幅画,不论是在人体还是飘逸之感都描摹得极为写实。将隋仪景浑身透出的那股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骇人之威的感觉给画的入木三分。 这幅画的功力,裴舒知道,若是给她几个月的时间,让她在人像之上再练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