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裴舒躺在了床上。 月影纱放下来,将床榻上衬的更为昏暗些。本是用作助眠,可裴舒此刻心中心事重重,一时却睡不着。 今日,她在红珠枕头下面发现的是过往自己与旭王有过的书信。 其中一些爱慕之词,虽然隐晦,可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依然能大做文章。 红珠之所以这么做,并不难想。她始终是大夫人身边的人,想要在大夫人那边越爬越高,唯有收集到足够多与她不利的东西。 她本想直接将这些书信取走,一把火烧了。 可想到自己后续的计划,她还尚不能让红珠发现有异常。 那么那些书信,又该如何处理才更为妥帖呢…… 正想着事情的功夫,裴舒便猛然察觉到了什么。 裴舒只着雪色的中衣从床上坐起:“贵人既然要夜探香闺,想来是有所疑有所问,何不直接找我仔细问问,而要做那梁上君子?” 隋仪景刚刚潜入屋中的身体一僵,他的轻功他自认为不差,他不过刚刚落了地,怎么会被这小丫头给发现了。 难道说,她除了不似外表这般痴傻之外,还是个身怀武功的高手? 既已被发现,隋仪景干脆也没有继续伪装下去。随着一阵掌风,月影纱被吹开。 裴舒还没反应过来,隋仪景的身形已然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她的床榻之上。 脖颈上被一只手捏住,那只手极为的冰冷,简直不像是人应该有的体温。裴舒一时被掐的喘不上气,眼前一黑。 “你会武功?你能听声辨位?”隋仪景声音中似还能听出几分笑意。 裴舒连连摇头:“你……你能不能,先,先放开我,我,我要喘不上气来了。” 隋仪景长的眉眼仔细的看了看裴舒。 当真是他想太多了吗?他从裴舒的身上感觉不出一丝会武功的痕迹,那她刚刚又是如何发现自己行踪的? 裴舒的脸色越来越涨红,看起来倒也不像是演的,好像是真的要喘不上气来了。 隋仪景松开了手:“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我想让你死,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肺中重新涌入空气,裴舒剧烈的咳嗽着,她以为自己抱了一个大腿,现在看来……也未必。 只是……她隐约也猜到了男人突然对自己动了杀心的缘故。 “是香味。”裴舒等到气息逐渐平顺,才是缓缓道:“因为贵人身上的香气很特别,我在暖汤中闻到过之后便记下了。而我嗅觉又比较好,刚刚正是闻到了这味道,才知晓是贵人来了。” 她还是林娇娘时,家中的生意门路颇多。 香料生意也是林家做的最为好的一项,女子天生对于香气就极为感兴趣,她几乎除了先生来府中上课,她便是留在香料堂口,钻研那些从各国贸易收来的香料了。 时间一长,她便对各种香料牢记于心。 隋仪景身上的香味,就与林家一直给皇家上供的数种香料颇为像。 却也只是相似罢了,他身上的香气似乎将多种香料经过了重新组合。 这香气,好似月夜下幽幽盛开的魔昙。初闻之下不经意,当再仔细去闻的时候,便在不知不觉中被魔花给吞吃殆尽了。 隋仪景此次夜探,本是想试探看看,在宫中那事,裴舒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但今日从裴府上空掠过时,听到裴府的那些下人对裴舒这个大小姐的议论。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裴舒的确给他带来一些惊喜。一点点的发掘,就像是一块被掩埋的金子一样。 隋仪景直直的躺在了床榻上,宽厚的肩膀几乎占据了床的大半。 “我一路走来,倒是听到你府上一些下人对你的你评价。倒是不客气。” 裴舒:“我知道。” 她的恶名是满京城都知道的地步,对于她的流言又怎么会少,又会好听到那里去呢? “所以?”隋仪景侧过身,饶有兴致的看着裴舒:“你就这么忍了?你说你是会将猎物拆吞入腹的狼,而非兔子。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只兔子而已,对于兔子……你知道我会如何做的。” 赤裸裸的威胁啊……裴舒都有些搞不清面前男人究竟是什么念头了。 压下心中的思绪,面上镇定道:“贵人且看吧,我心中已有想法。我会逐渐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会让我变得有价值,能够为贵人效力。” 隋仪景冷哼一声,却是不再理裴舒了。 一个这么躺着,一个这么跪坐在床边上,两人互相瞧着,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贵人今夜要在这里留宿?” 隋仪景闻言,低笑出声:“你要伺候我?” 裴舒一时拿捏不清,隋仪景这话究竟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还是在说真的。 裴舒手伸向了中衣的系带上,微微低垂着脸,隐隐约约能瞧见面上浮起一丝红霞:“要是……贵人要的话……” 呼—— 又是一阵剧烈且狂乱的风。 等到裴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瞧见一抹黑影从窗户那消失,隐约瞧着还带了些慌乱和仓促。 裴舒合起了中衣,瞧着隋仪景离开的那一抹墨色。 忽的……她想到了,那些书信与纸张该如何处理了。 …… 次日,天一亮。 裴舒便是和红珠坐在院子中,学着红珠的针脚绣着荷包。 只是裴舒似乎坐实了外界‘蠢笨’的传言,红珠极为细致的教了一上午,却始终是不得要领,本想绣一对鸳鸯。最后绣出来的却活像是一对野鸡似的。 连着绣了好几次,裴舒也像是耗尽了耐心,将那一对‘野鸡’给扔在了地上。 “太难了,我不学了。我不绣了。” 红珠瞧着那一团被扔在地上的锦布,有几分心疼。 这可是上好的布匹啊,瞧着是小小的一片,放在外面,却能卖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