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一道长细细打量着手中的玉佩,目光深沉,他抬头看着未脱稚气的少年,仿佛看到了昔日的故人。可当下他只叹世事无常,物是人非。
“殿下放心,我既然答应了瑞王妃,必然不会说话不算话。”
顾寒枫没想到对方说话会如此郑重,心下震惊,但对方没有说其他的,他也不好多问。
浮一道长捋着胡须,在纸上写写停停,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才将药方交给身旁的道童。
顾寒枫心下激动,腿上的双手微微颤抖,面上却一切如常。
浮一道长心下同情,却还是开门见山,“老道无能,暂时只能缓解一二。”
看着面前主仆眼中的失落,浮一道长心中不忍,“每发病症,服一丹药即可,症状即消。只是随着年岁渐长,若心绪杂乱,殿下症状恐怕会越发严重,便是丹药也只能治标不治本。”
也就是说他不用每次发病都痛得撕心裂肺,不用每次都喝难以下咽的药汁,更不用让人看到他脆弱的模样。
顾寒枫的双眼迸发出星光,这样已是对他的恩赐。
浮一道长一直盯着他的神色,瞧着他小小年纪不骄不躁,懂得知足,心下极为赞赏。
“回去后,先收拾好东西。三日后拿了丹药直接出发。”看着观中来来往往的人群,顾寒枫神色淡淡,只是心下波涛汹涌。
林启跟着他后面,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几次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还是应下了自家殿下的话。
未到门口,两人就瞧见何管家满身狼狈,神色担忧,见着两人,连忙跑上前来,“殿下,出事了。”
原本今日顾寒枫计划坐马车来五岳观,只是半路与林启先行从后门进入,只何管家驾着马车在前门等候。
怎料分道扬镳后,何管家半路遇到一行黑衣人。
那些人个个身手了得,武艺高超,纵使何管家武功在身,也是艰难抵挡,若非周围有王府暗卫,怕是小命不保。
更可疑的是,黑衣人首领极力靠近马车,在发现车中无人时,才仓皇离去。
“殿下,瞧那些人的架势,分明是冲你来的。”
顾寒枫低眸沉思,又想到今日浮一道长的话:
“殿下确实是天生心脉受损,近日服用的草药确实可以缓解病症,但殿下体内的断肠草怕是会促使殿下长久发病。”
断肠草?
他每日都是由周院卿亲自号脉,亲自抓药,更甚至喝药都有专门的人伺候,怎会中毒。
除非?
顾寒枫摇了摇头,心中不敢多想。
“什么?”
听到顾寒枫遇刺的消息,嘉佑帝猛地站了起来。
他脸色难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谋害堂堂世子爷,枫儿呢?他怎么样了?”
天子脚下,还是道观重地,居然有人胆敢行刺,简直是在打皇家的脸面。
更别说对方要行刺的还是当今陛下的侄儿,其心思简直恶毒。
瞧着嘉佑帝一脸的急切和担忧,王有才连忙回答道:“回避下,世子无碍,那些人见世子不在车上,就跑了。”
嘉佑帝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枫儿无事就好,给朕查,朕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企图伤害枫儿的人。”
听着下方奴婢的转述,赵贵妃目光嘲讽,嘴角嗤笑。
“当真是难得啊。咱们陛下向来沉稳,多久没有大动干戈了,偏偏一而再,再而三为着自己的侄儿如此急迫。”
钱嬷嬷生怕自家主子想不开,连忙上前安慰,可看着她冰冷的眼神,她怯了步子,知道这次自己怎么劝都没有用。
坤宁宫,皇后脸色难看:“简直愚蠢。”
秋嬷嬷心虚接话,“怎么说如今顾世子还只是世子。”
瑞王夫妇已亡,按理顾寒枫应当接替瑞王的王位,可如今他还是世子身份,这无法不让人瞎想。
即便顾寒枫身患重疾,但嘉佑帝这些年对他的宠爱众人都看在眼里,便是皇子、公主都无法与之相比。
这多少会引人妒忌。
裴老夫人听着一声声有力的破剑声,看着不断起起落落的身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娘,枫儿他心性坚韧,不会有什么事的。”余氏轻声安慰道。
裴老夫人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担忧。
南疆局势凶险,她整日为着丈夫、儿子担忧,可忠君爱国、报效朝廷是他们男儿应尽的职责,她不能有任何怨言。
只是她没想到。
谁也没想到,狂风还未来临,裴道远却因为接二连三的操劳导致身子每况愈下,裴志安在众人期望的目光中匆匆忙忙披了战甲,站在众将士的最前面。
——
“枫儿,好不好玩?”
“嗯嗯,祖父,高点,再高点。”
裴道远用他坚实的臂膀将年幼的顾寒枫抛起又接住,爽朗的笑声充盈在整个院子中。
——
“坚持住——”裴道远看着双腿酸麻到发抖,还在咬牙蹲马步的顾寒枫,语气严肃,内心赞赏。
看着他终究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在地而板起了脸,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
“枫儿,哭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