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微弱的烛光打在男人瘦削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颓废。
在场之人看了心下难受,郑六上前虚搂着他的肩膀,神色担忧。
“你家少爷好着呢?现在不过装装样子罢了,过几日就好了。”
郑耀语气平淡,嘴角带着浅笑。
郑六眼角微红,不理会他的话,只定定地看着他,又仿佛是透过他看向别人。
袁建顾不得身份,连忙拉着郑六坐下,“你别担心了,耀儿有分寸。”
话虽如此,语气中还是略带埋怨,他睨了一眼郑耀,“再说过几日他就成婚了,总不能新婚夜小两口抱着哭吧?”
“你可别?我家萱儿可不是嫁过去伤心的。”周宗之不忘补刀。
郑耀神色有些尴尬,终是答应众人会顾惜点身子。
更何况按计划来看,他也该振作起来了。
他也不想这副鬼样子成婚。
他望向凌昀,男人如今也不过二十有五,面容刚毅,双眼炯炯有神。
“在下多谢凌将军伸以援手,要不然——”,他看向郑六,这位自小陪着自己长大,和自己一同历经人生苦楚,与自己亦父子亦兄弟的人,三十多岁的他已鬓边发白。
他忍住喉间的苦涩,不敢想若是郑叔未遇到田二,未得到凌将军的人的护佑,他会遭遇什么。
林见山等人也是心有余悸,若非田二和郑六两队人马碰巧相遇,若非田二正好与凌昀提及此事,若非凌昀早就察觉出郑光祖身份不一般,若非——
无数的偶然,打破了必然。
镇国大将军裴道远的南疆军察觉到南璃人异动后,连夜吩咐凌昀北上。
南璃人狡诈,凌昀带人追到江南一带,便不见了他们的踪迹,于是停留在江南一带,准备四处查探。
而后情形众人皆知,劫匪横行,粮草异动,凌昀内心隐隐不安,恰在此时,接到秀州知州李达的密信。
为了查出劫匪是哪些人,凌昀命众人扮成商队。
他则是来自密州想要找些门路的商户,先大伙一步先行查探。
他一路骑马赶往秀州,许是只有他一人并未遇到什么劫匪。原是想一路北上赶往秀州府,结果在路上遇到一帮劫匪,他一路尾随,结果这帮人遇到一帮黑衣人,双方僵持,各不相让。
后来也不知为什么,劫匪将所得金银财宝大半交给了黑衣人,便商讨着先去哪里,再去哪里。
凌昀扮作商户,一身锦衣华服,身骑大马,富贵不凡,面上惶恐。黑衣人武功了得,发现他在后面,为首之人嗤笑着将他踹下马,抢了他的盘缠。
凌昀不敢搅乱计划,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瞧着黑衣人大笑离去。
他分辨不出黑衣人的身份,只见到他右耳缺了一半。
熟悉的特征,熟悉的人。
那人正是南璃国摄政王麾下的青使大人青封。
他跟着青封的足迹一直到了崇德县,遇到双眼发光,为人热情的王掌柜,他便顺理成章成了林云,更是机缘巧合查到了天香楼。
店小二的谎言,他没有戳破,存着再见林见山的心思。可是公堂之上,那个人明显不对劲,他歇了心思,想着林太傅的儿子不过如此。
时下崇德县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郑公子为香兰姑娘一掷千金的佳话,于是他转换策略准备从郑光祖入手,却不料遇到他被撞破身份的一幕,这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以及林见山等人的计谋。
他不仅有些好笑,前方将士奋勇杀敌,他们知道营帐已经着火了吗?
他只好勉为其难暗中帮忙扫尾了。
酒楼上瞧见对面鹰一样锐利的眉眼,和那只熟悉的半只耳朵,瞧着微风吹起的车帘下那张慌乱的小脸,他更是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就让郑光祖做他的郑光祖,郑耀做他的郑耀。
接到田二的来信,他连忙吩咐他护好郑六等人。
就说那日田二和郑六在秀州城外歇息,忽然下了大雨,两队人马只得原地安营扎寨。
多亏这场雨,田二才能及时接到凌将军的飞鸽传书。
也幸亏凌昀及时与李达联络。李达命王猛带人在通往秀州城外十里处均设下埋伏。
果不其然,路上田二等人遇到一百多名劫匪,且身手远比之前遇到的了得。
多亏双方密切配合,才能将劫匪全部制服。
李达连夜审问,发现这些人多是秀州各县的一些犯过事的,他们也是受到别人的蛊惑才当上了劫匪。
幕后之人会提前给他们递消息,包括在什么地方,有多少钱财,藏在什么地方,有哪些人看守,什么时候最好下手——
他们原本只想试试,没想到第一单就大获全胜。
而代价就是将抢来的金银财宝的七成上交,至于能抢到的布匹、茶叶等不能直接折现的,则归劫匪。
这等好事,自然是不少人上赶着,以至于劫匪数量不断增加,连他们都不知道参与的有多少人。
被抓的这群人为首之人黑虎子,原来就是一个劫匪,本已从良,也因为酬劳丰厚,一时心动,再次干起了老本行。这种情况下的人不计其数。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