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八十六块钱，足够她用很久很久了。
微风吹起少年霍祁年额前的碎发。
他冷眼睨着她，“你是没占她便宜，你只不过是想趁机害她而已！我问你，这件裙子上为什么会沾有海棠花的花粉？”
林念舒脸色倏地一下就白了。
虞南栀对海棠花过敏。
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很少。
林念舒慌张地摇头，“我不知道她对海棠花过敏，而且……这裙子沾了海棠花的花粉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这裙子在店里买下后，销售小姐把它包装好就给了虞南栀，整个过程我碰都没有碰过。”
“你是没有碰过，但是你换了裙子，这条裙子，是虞南栀买给你的。”
霍祁年上前逼近她，林念舒害怕的不断往后退，一不小心踩到了石头，跌倒在地上。
那个时候的霍祁年，还是少年心性，他站在那里，冷眼睨着她，将她的狼狈和不堪都尽收眼底，虽然没有幸灾乐祸，但是也没有半点要帮她的样子。
“林念舒，你以为，我在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会来找你？证据都在我这里，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那天，她和虞南栀在店里买了相同的衣服，她们体型相似，所以连尺码都是一样的。
中途虞南栀去了趟卫生间，等她出来的时候，林念舒就把她买给自己的那条裙子给了她。
而那条裙子在她在店里试穿的时候就被沾上了海棠花的花粉。
花粉是她提前准备的。
海棠花，她家门口那个的破盆栽里就种着一棵。
不是一直就种在那里的。
是她偶然间听到虞南栀和她哥哥聊天的时候，得知她原来对海棠花过敏。
虞南栀不曾跟她提起过这个事情。
他们也不知道她知道了这个事情。
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结果却还是让霍祁年发现了。
只是过敏而已，又死不了人。
谁让虞南栀因为她的家世好，被老师选中去参加市里的绘画大赛呢。
她也想参加，而且，原本那个人选本来就是她的。
她的画根本就不比虞南栀差！
况且，虞南栀当时自己也说，“好无聊的比赛，我不想去，原本那天我就约了霍祁年要出去玩的，现在什么都泡汤了。”
她看虞南栀并不打算去，也没有好好准备比赛，那就让她去，这样也不可以吗？
林念舒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衣服后面全是污泥。
这是她最好看的衣服，是她为了参加比赛准备的。
但是……
“林念舒，你想去参加比赛就去，不出去看看，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那次比赛，她输了。
输得特别惨。
是全市的最后一名。
他们学校一向都是拿前三的，这次跟着丢了脸，回到学校后，学校老师不待见她，同学更是耻笑她。
甚至那个巷子里的邻居们都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霍祁年那天去找她的事情，从巷子口传到了巷子尾，就连刚回说话的小孩子，都会指着她说，“不要脸，羞羞！”
虞南栀因为过敏，没有来学校。
她哭着跑出教室，在楼梯间遇到了霍祁年。
当时他就靠在楼梯口的扶手上，看起来，是等了她很久的样子。
“不属于你的东西，强行得到，只会让自己跌的更惨。”
一周后，虞南栀回了学校，主动帮她回击了那些耻笑她的同学，就连老师都来跟她道歉，说是因为没有提前给她做好参赛辅导。
可是，虞南栀并不需要参赛辅导。
她清楚的记得，老师公开参赛名单的时候，还说了句，“虞大小姐去参加这种比赛，这不跟玩一样么？奖项随便拿……”
虞南栀，以另一种方式再羞辱她！
后来，她试探过虞南栀，原来霍祁年把她害她过敏的事情瞒了下来，她并不知道是她害得她过敏的。
当时，她还以为是霍祁年心软了。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男人只不过是害怕她觉得被朋友伤害而伤心难过了。
霍祁年心思细腻，却从来只是对虞南栀一个人而已。
这么多年过来，她就像是他们爱情里不断跳脚的小丑。
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不过，无所谓了。
这一切的痛苦，都是虞南栀带给她的。
那么，她全部还给虞南栀就好了。
林念舒抬手擦去自己的眼泪，走进了这个她好几年都没有才踏入的屋子。
残旧，破损，黑暗，阴冷。
和她的人生一样，看得见光，却处在黑暗中永远触不到光。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个房子。
她想在这里做点什么，简直是轻而易举。
林念舒几乎是在这个屋子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霍先生，林小姐已经离开了。”
“去查清楚，她在里面都做了什么手脚，准备好，以防万一。”
男人坐在车里，看着林念舒走向一个小吃店，深邃的黑眸重重的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