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办法把她救上去的话……
林念舒轻笑,“不对,是我抓着他的手腕,感受到他奋力的想要挣脱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为什么要跟他一起死呢?掉下去的人应该只有他而已。”
虞南栀在听到她说【奋力的想要挣脱我的时候】皱了皱眉,但是眉目很快又舒展开了。
她是画者,又去过那家店看过了,很容易就能凭着林念舒的三言两语,想象到了当时的画面。
这应该也是林念舒见她的真正想要说的。
林念舒觉得不值得为了霍祁年,让自己也一起摔下去,是真的。
她憎恨霍祁年奋力挣脱她的这件事情,也是真的。
“人性如此,很正常啊,换做是我,我也会为了求生,奋力的挣脱掉附加在身上的重量的。”
这只是人性罢了。
它不伟大,但也绝对没有那么的丑陋。
自保没有错啊。
更何况,对象是那个想要害死自己的人。
林念舒看着虞南栀,忽然轻笑了起来。
短发垂下,遮掩着她的半张脸。
她低着头,其实很不太清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虞南栀也没有什么兴趣去探究她的情绪。
“虞南栀,你什么都不知道,等你知道的那天,我等着看你崩溃。”
“……”虞南栀坐正了身体,望着她,“还有话要说话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林念舒突然激动了起来,双手十分用力地锤着桌面,砰的一声,突如其来的情绪着实把虞南栀吓了一跳。
警察上前,压住了她的肩膀,另一个警察推来了轮椅,准备把林念舒带走。
“对不起,霍太太。”
虞南栀点头示意理解,起身打算离开。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林念舒的声音在她身后嘶吼着。
“虞南栀,你和我一样啊,都以为自己爱的那个人,是霍祁年,可原来……不一定呢。”
“……”
虞南栀走出了门,看着天花板上刺眼的大吊灯,长舒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警察道,“或许你们需要给她找个心理医生。”
她不喜欢霍祁年的话,还能喜欢谁呢?
晏慎吗?
倒是陆司沉曾经跟她提起过,林念舒对晏慎,不止是崇拜,还有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依赖和眷恋。
虞南栀不清楚这一点,但是她觉得,即便是真的和陆司沉所说的那样,也未必是林念舒自发的感情。
说不定,又是一个在控制下产生的具有自我欺骗性的情绪。
有些人分不清楚情绪,还以为那就是感情。
虞南栀回到车上后,直接倒在了后车位,闭上了眼睛。
司机关切的看着她,“太太……”
“我没事,就是累了。想回去睡觉。”
司机点了点头,驱车带着她离开了警局。
有了霍祁年的口供。
林念舒在见到虞南栀之后说出了部分的真相。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并没有供出陆家。
她的供词里有一句话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发的行为,从来没有人指使,只是我为爱昏了头,蒙蔽了理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用法律惩罚我,我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
因为情况复杂,她也的确是咎由自取,付出了瘫痪的代价。
法庭判了她有期徒刑三年。
而在林念舒被关进牢的第二周,就有人捐赠了义肢给她。
在林念舒入狱后的三个月,虞南栀发表了新的作品。
是一副四个漫画。
图一是脏乱的施工地二楼,一个短发白裙子的女人,正伸手抓着背对着自己想要逃离的男人。
图二则是女人脚下的高跟鞋踩在了木板上,砖头随即倾倒,砸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图三一个女生倒在了一楼,下半身是深红色的地毯,看不出她身下的红色,到底是地毯的颜色,还是她身上的血。
而在地毯的一角,露出了装着生锈钉子的木板,钉子的尖锐部分,是红色的。
往上看,则是一个男人正用力地抓着二楼的水泥地。
而图四,则是整块的白色背影,虞南栀在上面画了一只伸出来想要抓紧什么的黑手。
她取名为《半个真相》。
画是她在霍祁年还在医院治疗的时候,抽空画的。
并非是为了揭露什么,只是因为她心里难受。
霍祁年和她说的过程,加上林念舒说的那些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冒出来。
她只能用画的方式画出来之后,反倒没有再控制不住的想象那些曾经发生过的画面。
要不是陆家出手对付了乔家和景家,她会一直把这些画封存在电脑里。
景言浩和父母商量之后,决定放弃景家,全力支持乔家。
乔家和景家合并成了一家公司,所有部门都需要重组,因为这样,乔施那些想要夺权的亲戚们因此没了权势,不得不离开公司。
乔施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摆脱掉那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