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线明显是计划好的,狗子在前,轿车在后。时不时在某个拐角处,轿车会停顿一下,而狗子继续向前。
前小半段路,狗子前行的方向,是向北走。后大半段路,才折行向南。
一路上,时不时在楼顶上穿行跟随的杨迷糊,偶尔发现楼顶或街面躺着尸体,说明有人沿途清除伏击者或异动者。
轿车一直没受到直接威胁,但不可掉以轻心,因为进入英租界核心区域,坐轿车有段必经之路。
杨迷糊猜测,这段路,极可能有大批人马伏击。
但令他意外的是,狗子过去后,跟进的轿车却安然无恙通过。
待杨迷糊抵达时,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三声猫叫传来,栓子从一个屋顶溜下来,与杨迷糊会合。
“杨子哥,清除十人,跑了七八人。诡异的是,有军统的人,死的人当中,有一人我正好认识。”
杨迷糊冷冷道:“你什么时候听方筱雅指挥了?”
栓子一愣,“不对呀,紫鸢说这是你的意思?让我在去西院的沿途,留一部分人。既然枝子暂时不找了,我就过来了……”
杨迷糊冷哼一声:“没出息,别什么事都往紫鸢身上推。”
“我真不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思!”栓子叫起'撞天屈'。
“那为何不与我说一嘴?”
“你也没问呐,再说我具体的安排,你从来不过问的。”
这小丫头片子,竟敢擅作主张!
杨迷糊苦笑,拍拍栓子的肩膀,哀叹一声:“看来,只有你我蒙在鼓里,同病相怜呐。”
“狗子与他们也是一伙的?”栓子咬咬牙。
杨迷糊点点头,“现在该明白,为何死的人当中有军统的人呐?”
“不明白。”栓子摇头。
“那你比我还蠢!”杨迷糊讥讽道。
栓子愣头愣脑,“说说呗,让我灵醒点!”
杨迷糊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边走边道:
“真想知道?这么说吧,方筱雅接的人,并不一定是美国特使,也许是延安的人,狗子也不一定知道,明白了?”
“我明白个屁,愈发糊涂了。”栓子翻了个大白眼。
见状,杨迷糊心情好了许多,笑骂道:
“粗俗!不管是什么人,你我都上当了。
若我猜的不错,胖子根本没来过上海,小桃也没发什么电报,都是紫鸢和方筱雅杜撰的。
军统七哥得到的情报,他虽认定是假的,但万一是地下党的计划呢?反正真假对他无所谓,便让豆腐西施把情报卖给了日本人。
或许他也知道,这份情报会转到我手上,不得而知。但他并不怕,毕竟他不仅仅只有一个渠道,通知日本人。这个先不说。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真正的特使的抵达时间和地点,七哥知道。或许,特使早已抵沪,或即将抵沪。
所以七哥玩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转移视线,既可顺利接上特使,又嫁祸于施先生那边的人,”
栓子仍云里雾里,忍不住插话:“施先生那边,难道对此一无所知?按方筱雅的安排,不可能不知道呀!”
杨迷糊呵呵一笑:
“妙就妙在这一点。在你的印象里,特使必定是个金发碧眼,高鼻子的白种人,对不?
施先生正好利用了这一点,顺水推舟,让自己人顺利抵达上海。方筱雅接的人,虽然化了妆,看起来却不像白种人。
这一点,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
唯一出的岔子,也许不是岔子,枝子突然不见了,让我决定不再管美国特使的死活。
你的人从火车站只撤走了一部分,因为你也不知道留下了一部分。
但效果出奇的好,把有心人搞晕了。比如特高课,比如军统。
但他们不放心呐,所以在沿途仍安排了人。”
栓子仍不大明白,手指挠挠后脑勺,“这个也太绕了。以施先生的谨慎,他不会冒此风险,说不过去。”
杨迷糊拍拍栓子的脑瓜子,笑道:
“你个榆木脑袋!唉,也不怪你,你知道的太少。
车站站长曲贵财告诉我,有人让从杭州抵沪的人顺利出站,我还以为是特高课的安排。
现在看来,可能与施先生有关,当然也许是巧合。但这个曲贵财不简单咯。
呵呵,其实我也没完全想通,但大差不差。'以其昏昏,使其昭昭',你要明白才怪呢。
反正人已安全抵达,跟你我已没多大关系。我有另一件事,你好好听着,帮我分析分析。”
杨迷糊便将遇到脏老头的事以及自己的怀疑,详细讲了一遍。最后问道:“依你看,脏老头是真是假?”
栓子真是个好听众,一直未插话,杨迷糊讲完发问,栓子却沉默不语。
“你是什么态度,发个话呀!”杨迷糊不耐道。
栓子突然嘿嘿一笑,“先说好,我说了,你不可跳脚骂人……”
杨迷糊一愣,急道:“快说,保证不骂人!”
栓子下意识后退一步,“你猜猜,脏老头是怎么知道,你从下水道出口出来的?是俺告诉他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