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一座废弃的面粉作坊。
杨迷糊与施一山相对而坐,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施一山默默的打量杨迷糊许久,然后轻轻一笑:
“杨子啊,你这段时间肆无忌惮,搅得风云变色,不仅让日本人气急败坏、恼羞成怒,连带我们也受到影响,活动空间变得狭窄,东躲西藏的。你是不是该收敛些了?”
杨迷糊挠挠后脑勺,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这样做也有好处嘛,美国特使趁乱混入上海,这不也给了我们机会?”
施一山推推那副厚厚的眼镜,若有所思道:
“嗯,说得也是。凡兴一事,有利必有弊。我原本以为你会选择忍辱负重,没想到你居然跳出圈子,现在感受如何?”
杨迷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自嘲道:“少了束缚,自由多了,但立心不稳,有惶恐不安之感。”
“这是自然现象,慢慢就会适应。杨子小哥,我劝你一句,这里毕竟是上海,不可过于激进,因为我们始终处于弱势。”施一山的语气有些沉重。
杨迷糊十指相绞,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这次出手,也不完全出于泄私愤,施先生是明眼人,应该看得明白。但请施先生放心,下次不会莽撞了。”
施一山笑着点点头,“那就好。不过你这么急着约见我,难不成,我这边又出了什么问题?”
杨迷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难道就不能是我有难,求助于施先生?”
施一山坚定的摇摇头,“你不会。你的自立心太强,除非万不得已,而我这个明眼人,却没有看出你有什么万不得已。”
“我权当你是在夸我。”杨迷糊调侃一句,又正色道:“还记得麻生靖吗?他可能是日本间谍。”
施一山愣住,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连忙问:“有证据吗?”
杨迷糊摇摇头,开始向施一山讲述脏老头的推断。
施一山静静听着,他的神情变得愈发严肃。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杨迷糊说:
“你怎么看?”
杨迷糊摆摆手,“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施先生你怎么看。我担心,你们是无神论者,所以可能不会相信,这些所谓的歪门邪道。”
施一山苦笑,“仍是那挥之不去的刻板印象。我个人认为,控制人的意识、扰乱人的心神、截取人的思想,是有可能的。一般来说,我将信将疑时,我的职业习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施一山顿了下,叹了口气:“这是我的疏忽,看到了既得利益,失去了警惕之心。但我最担心的是,麻生靖身后之人,如不将其挖出,寝食不安呐。”
“我觉得不大可能是老太太和麻生勋。这种间谍,属于放长线钓大鱼,一般是单线联系,而且对应的是情报部门。这不外乎情报课、驻沪派遣军情报处和特高课。”
见施一山点头,杨迷糊又继续分析道:
“据我了解,情报课和驻沪派遗军情报处,可能性都不大,因为他们完全没必要费劲心力,安排一个与自身毫无关系的间谍,潜入延安。
因此,最有可能的就是特高课。不过,这里面有一个疑惑,施先生你也算是个大人物,特高课为何迟迟不对你和身边的人动手呢?
当然,所谋甚大是原因之一。但即便如此,麻生靖离开上海有半年多了吧?特高课现在对你们动手,也不会直接引起你们对他的怀疑啊。
这实在令人费解。”
施一山深以为然,“出于谨慎,我从来没有见过麻生靖,或许也是原因之一。但正如你所说,对方能忍耐这么久,一个人也不抓,着实透着诡异。”
杨迷糊陷入沉思,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各种可能性。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美国特使想见延安高层,特高课这回会不会启用麻生靖?
我们这样假设,特高课在日领事馆安插了人手,这些人必然与美国领事馆的人有所接触,或许从中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另外,特高课通过其他途径获取这一消息,也未可知。
麻生勋一开始就很着急,在浙江开矿失败的当晚,他在江边彷徨失措时,才给了我除掉他的绝佳机会。
此外,老太太曾告诉我,情报课的竹下班,只是一个马前卒,甚至是炮灰。
这一切都表明,另有其人在暗中操纵行事。
施先生,这个推测虽有些牵强附会,借机甄别,倒值得一试。"
施一山的眼神一亮又一黯,"可是时间紧迫,仓促行事,可能会引起麻生靖的警觉。"
“万一延安方面也对麻生靖起了疑心呢?即便没有,特使事后见延安高层,也可以用得上,借机甄别一下没坏处。”杨迷糊劝说。
施一山沉默片刻,而后双手一合,“行,今晚就办。现在再说说特使,你觉得他会从哪里上岸?”
杨迷糊呵呵一笑,“施先生说‘上岸’,莫非在考我?我赌特使从杭州坐火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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