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骄阳似火,上海的天气炎热异常,仿佛要把人烤熟一般。
而对于部分有钱有势的人来说,他们面临着比酷热更让人烦躁的问题。
日本军方列出了一份长长的名单,强行要求银行冻结名单上的,所有个人或公司的银行账户。
首当其冲的是汪伪银行和日本银行,随后则轮到外国银行。
对外国银行行事,日本军方还算温和,但对汪伪银行和日本银行,则执行得极其严格。
军方要求,凡名单上的公司或个人,必须将其账户存金的百分之三十,以“乐捐”的名义,转存到大日本帝国的银行账户,支持一线作战。
限期十天,否则永久冻结。
一时间,私底下怨声载道,但没人敢于公开反抗。因为这些人,大多是依附汪伪,日本而生存,反抗几乎等于找死。
几家欢乐,几家愁,一江春水向东流。杨迷糊心中直乐呵。
小川野的脸色尤为阴沉。他一直认为,将钱存入银行,获取高额利息,最为保险。这一下被打懵了,见到谁,他都是一副臭脸。
有开心的,比如麻生老太太。她专门给杨迷糊打电话,说幸亏他提醒,才算躲过了一劫,这个大人情算是欠下了。
……
第八天,那些以为关系硬朗、背景深厚,而无动于衷的人,被军方请到茶楼喝茶,银行现场办公,'乐捐'完毕,才可离开。
第九天,军方送出了许多因'酷热'中暑而亡的人。
第十天,几乎百分之百的人完成了'乐捐'。
这一举动,令上海银行的信誉遭受了沉重打击,各国对此提出了严重抗议。但没涉及到外国人的钱财,最多只是抗议而已。
但后果是严重的,上海的经济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更加不景气。
虽然日本军方此后没再敢'竭泽而渔',日本政府声明下不为例,但再没人敢把大部分钱存在银行,除非万不得已,需要远程转账。此是后话,不予细提。
为此,施一山专门与杨迷糊见了一面。
“杨子小哥,你是咋预测到,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的?”施一山问出心中的疑惑。
杨迷糊内心十分得意,但表面上装作谦逊,口是心非道:
“呵呵,连蒙带猜的,提醒大家也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
小桃收集的情报很驳杂,其中提到,有人在暗中频繁调查一些公司和个人的生意往来,却从不插手其中。
上次施先生又说,日本军备战略物资缺乏,军方肯定最缺钱呐,所以我猜测,军方会狗急跳墙,采取疯狂的行动。
最近一段时间,军方对上海的压榨减轻,管制也突然放松,这很不正常!
所以我就大胆臆断,军方是在等资金流入上海,然后再一网打尽。
嘿嘿,没想到还真让我给猜中了。”
施一山伸出大拇指,口中却话锋一转,“为何专门提醒麻生老太太?”
杨迷糊不以为意,“虽然与老太太时有争斗,但总要有人,适时适当的替我挡挡风雨,我也不能总是赤膊上阵,莽撞蛮干吧?”
施一山暗吁了口气,“就不带一点个人情感?”
杨迷糊挠挠头,“或多或少有点,她毕竟是好儿的曾外祖母……”
他突起警觉,看向施一山,“有人在乱嚼舌根子吧?我就知道,这种事迟早会发生,我以前的顾虑并不是杞人忧天……”
说着,他的脸色开始阴沉下来,带着丝丝寒意,静静看着施一山,不再言语。
施一山一哂,“接受不了了?”
“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唉……”杨迷糊一声长叹。
施一山一脸庄重,“我们组织不会轻易否认一个人,蒙冤也会查清昭雪。一点委屈算得了什么?还记得施一川的'忍辱负重'吗?”
杨迷糊撇撇嘴,“可我不是你们组织的人,别拿你们的条条框框,来要求我。我替你们做过多少事,军火药品不少了吧?甚至直接出钱。就这一点点迂回之计,也值得你们寝食不安?”
施一山看着气鼓鼓的杨迷糊,突然展颜一笑,“还好,最坏的状况没有发生。我还以你会拂袖而去呢,看来还是紫鸢了解你。”
“紫鸢,跟她有什么关系?”杨迷糊愣了下。
施一山一脸促狭,“这小丫头片子跟我打赌,说你不会炸毛,最多会生气抱怨。没想到啊,竟输给了一个小屁孩,惭愧惭愧。”
杨迷糊心念一动,“施先生在跟我玩心眼?说吧,若真是我感兴趣的事,此事就一笑带过。”
施一山摆摆手道:
“玩心眼,我可玩不过你。刚才之所以问你对麻生老太太的看法,也不是无的放矢。
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美国正逐渐封锁海上运输线,对日本海上运输,造成了极大的影响,美日关系日趋紧张。
还记得麻生勋吗?他不日将来上海,具体目的不清楚,但肯定与美日关系有关。
所以,你此次卖了一个大人情给麻生家,关系缓和,老太太会很待见你。我希望你走动的更频繁些,看能否打听到这方面的动向。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