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一出门,杨迷糊就知道自己失态了。
小川野的前恭后倨、厚颜无耻,居然把自己激怒了,这个要不得!
但事已至此,杨迷糊决定将错就错,决定明天新司令官上任后,提交辞呈。
他倒要看看,隆信正三有多大的决心,老太太有多想乐见其成,小川野能蹦哒几天。
当然,也存在着巨大的风险。隆信正三可能趁势把自己一抹到底,甚至调到前线。
如果能'留中不发',是最好的结果,毕竟当面打了新来司令官的脸。
对,脏老头此时俯首帖耳,正好用得上。是吓唬吓唬隆信正三,还是让小川野当众出丑,得好好想想。
杨迷糊阴沉着脸,走进枝子糕点店。奶奶个腿,紫鸢不在。
“枝子,鸢子又野哪里去了?”
枝子见他脸色不善,笑道:“弘田君,嘴撅得可以挂油瓶了,谁又惹了你?”
杨迷糊破颜一笑,又长叹一声,一长一短讲了讲小川野的变脸。
枝子促狭道:“要不顺坡下驴,辞掉这份差使?”
杨迷糊没好气的道:“你就不怕我被调到前线当炮灰?”
枝子揶揄道:“以弘田君之能,到哪不混得风生水起?见见真正的战场,也不全是坏事,何必畏之如虎?”
杨迷糊眼睛一亮,口中却道:“中国话学得不错,生僻的成语也会不少,值得鼓励。”
这是一个好思路。
栓子手下二百多号人,组成一支'皇协军'加强中队,绰绰有余。
可一想到中国人打中国人,杨迷糊就头痛。
不对,思路不对。组建一支地下抗日组织,与江浙一带的抗日组织相呼应,岂不妥妥的?
但此组织与自己变相挂钩,几乎等于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于人前。
一旁的枝子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舍不得了?”
杨迷糊嘴上不承认,心中却一个激灵--恋栈不舍,原来所有左右为难、犹豫不决,源于自己不愿舍弃'日本人'这个身份。
他抬头望向枝子,“你觉得,我该怎么抉择?”
“心之所向,行之所往,按本心行事就好。”枝子撇撇嘴。
杨迷糊夸赞道:“挺有哲理的。不对,你说不出这种话。老实交待,是谁托你传话?”
枝子眨眨眼睛,“别小看人,我就不能有几句至理名言?嘻嘻,听荣从范讲的,此人大才,深不可测。”
难不成,施一山通过荣从范传话过来?要不仅仅是巧合?
杨迷糊岔开话题,“鸢子不会一晚上不归吧?”
枝子看了看手表,“正常应该快到家了。别抹不开面子,明天当什么事也未发生,让山田挪位置,小川野应该做不到。你反过来想想,何尝不是小川野在故意激怒你呢?你一撂挑子,岂不遂了他的意?”
枝子的话,如醍醐灌顶,一片清凉。
是哈,面子值几个钱?自己奉行的'苟且偷生'和'忍辱负重',忘了?
但为何心仍有不甘呢?
正思忖间,紫鸢窜了进来,大叫道:
“二哥,胖子答应了。”
杨迷糊翻了个白眼,“小桃强迫的吧?”
紫鸢撅着嘴,嘟囔道:“看破不说破,日后好相见。你这人,好没意思。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
“让你……让脏老头出面,整蛊一下我舅舅,让其出出丑,如何?”杨迷糊差点秃噜嘴皮子。
“哪个舅舅?”紫鸢调皮道。
杨迷糊尬住,“呃……小川野,还能有谁?不可能自个整蛊自个吧?”
枝子一头雾水,“你俩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
杨迷糊连忙指着紫鸢,“你问鸢子,她知道。”
紫鸢撇撇嘴,“别听二哥瞎咧咧,我俩瞎说的。明天一早,让小川野当众脱衣服?”
几手同时,枝子和杨迷糊一巴掌拍在紫鸢的小脑袋上,异口同声道:“不害臊!”
二人一愣,同时相视哈哈大笑,紫鸢气得直跺脚!
三人闹腾一会,杨迷糊正色道:“让他语无伦次便好。”
紫鸢一伸手,杨迷糊愣了下,前者诡异一笑,“脏老头干活,是要钱的。”
杨迷糊戏谑道:“都说女儿外向,胳膊肘往外拐,你怎么往内拐呢?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别嘚瑟!”
紫鸢反驳:“我不是还没嫁人吗?不对,我才不嫁人呢!说,给不给钱?不给拉倒,反正俺也不急。”
紫鸢此语,几乎泄露,脏老头与她的关系,但枝子仍没太在意。
因为杨迷糊和紫鸢平时说话,一贯不靠谱的很。
杨迷糊没好气的道:“要多少?找你枝子姐姐要。就当从你嫁妆中扣,枝子你要记得这事。”
紫鸢脸色顿时变幻几下,脱口而出:“那就让他免费,他不敢不听,哼!”
杨迷糊纵声大笑,“女儿外向,古人诚不欺我!走了,今晚好开心。”
次日早上十点,宪兵司令部操场上站满了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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