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杨迷糊忍不住,拨通了情报分析小组的值班电话。接电话的居然是纯子。
“纯子,今天是你值班?”
“不是,算加班。组长,你的腿好些了吗?”
“好多了。听说山井畏罪自杀?”
纯子似乎心有余悸,“是。后来是竹内组长带队去的疗养院,当时海军强势阻挠,要我们拿出确切的证据。因此双方僵持许久,最后海军才同意我们询问山井……”
她顿了顿,似乎在措辞,“后来,山井义愤填膺,说不堪受辱,突然开枪自杀了。为此,海军扣押了竹内组长,我们就,就回来了。”
杨迷糊哑然,几息之后才说道:“扣押竹内组长?海军也太肆无忌惮了。以什么理由扣押的?”
纯子这次很干脆,“以诬陷海军的人,导致山井自杀为由,要求宪兵司令部给个说法。”
“我们这边就一点证据也没有?”
“竹内组长出示了一些证据,但海军说这是'莫须有'的证据,有捏造构陷的嫌疑,不予认可。”
“我知道了。若课长问起我,就说我后天回去上班。”
挂了电话,杨迷糊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果然,小川野想让自己去顶缸,而且连他掌握的一些证据也没提供给自己。
大概是他以为,自己与麻生嫣甚至老太太关系不错,海军会给自己面子。同时也是为了保护竹内。
在自己'金蝉脱壳'后,小川野不得已,让竹内带队前去。果然如自己所想,海军根本不买账,山井的突然自杀,给予海军口实,趁势扣押了竹内。
回想老太太告诉山井自杀的表情,老太太似乎想让自己开口说情,把人情卖给自己,可自己却傻乎乎的未接茬。
又想起老太太早上冷不丁提及情报课副课长的位置,她似乎预判到事情的进展与结果。
此事,她应该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以想以此拉拢自己,将自己与麻生家牢牢捆绑在一起。
难不成,她怀疑自己在山井的事上还留有后手,甚至复制或隐瞒了证据?以她多疑谨慎的性格,不是不可能。
当时自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副课长的位置,是不是有些弄巧成拙,让老太太更加怀疑自己?
因为从某个程度上讲,自己显得过于无欲无求,心无波澜。老太太定会猜疑,自己是不是在待价而沽?
此时夜已深。杨迷糊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实际上心里却在翻腾。
山井的死,没有达到他本人预期的目的,他会不会有些遗憾?自己的逃避,对他而言,是一种残忍,还是一种仁慈?
这个问题,在杨迷糊脑海中反复萦绕,挥之不去。
再者,施一山知道后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自己仍对地下党持有极强的戒心?
但无论如何,明天得设法通知施一山,他有权知道山井的事。
不然,在海军和情报课讳莫如深的情况下,施一山他们可能很久也查不到结果。这对一个甘愿牺牲性命的地下党,也不公平。
还有,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虽然经历了山井的事,但自己对前途仍很迷茫,仍想不通山井甘于赴死,意义何在。
……
次日一早,给老太太拜了年,拿了个大红包,杨迷糊开始忽悠麻生嫣去逛街,看看中国人是怎么过新年的。
老太太似乎很赞同,说作为一个日本人,深入了解中国人的习俗和习性,才能更好的为帝国效忠。
麻生嫣不情不愿的,跟着杨迷糊出了门。但一离开别墅,麻生嫣就变得兴高采烈,原来她是在老太太面前装矜持。
“走,去找小桃她们,之前小桃还邀请我来着!”
在二人的坚持下,管家永川并没有为他俩派车。此时,二人坐在透风灌气的人力车上,兴致勃勃。
一个多小时后,二人抵达老杨人力车坊。
车坊大门上方,挂着四个大红灯笼,门两侧贴着大红对联。
走进院子,二层的楼房贴着许多福字,挂着许多幸运结。
院子里人力车不多,大过年的,车夫大概都去外面讨生活了。
黑子迎了出来,拱拱手,“杨子,嫂子,新年好!”
三人寒暄着走进大厅,小桃,紫鸢,枝子,胖子,栓子都在。令他惊讶的是,老杨头,脏老头也在。
杨迷糊上前给俩老头拜了个年,讨了个红包。
正得意时,小桃说道:“杨子哥,嫂子,你俩已是大人,该给我们发红包。”
众人起哄,紫鸢闹得最凶,杨迷糊想耍赖也不成。
他笑问年龄最小的春妮,“春妮,你想不想要红包?”
春妮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
杨迷糊拱了拱手,“俩老头,我就僭越了。凡是老杨人力车坊的兄弟姐妹,包括枝子店铺的所有店员,一人一百块钱的红包。”
见他说完,人却不动,紫鸢立马不干了,“红包呢?”
杨迷糊指指枝子,“找她要。”
枝子促狭道:“你发红包,我掏钱,这个不行,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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