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施一山见面的地方,离单凤茶楼并不远。穿过一条街道,一个小巷,便到了一栋两层小洋楼。
二楼楼梯口,站着一袭衣衫,戴着厚厚眼镜的施一山,依旧是一副学究模样。
他笑眯眯的,但言语直戳人心窝。
“杨子,请坐。茶都换了好几次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这教书匠呢。”
杨迷糊开门见山,“为何让我见到那些?”
施一山呵呵笑,“芸芸众生中,到处是挣扎讨生活的人。你只是看到了,以前不想看到的一面而已。”
“哪一个是你刻意安排的?”
施一山没有犹豫,揶揄道:“车夫。也不算刻意,是怕你中途反悔,万一你又想见我呢?说实话,我也未想到你会浮想联翩。”
“为何要帮我?”
施一山一愣,“你是说你老家的事?顺手而为,不必记在心里。”
果然是你!杨迷糊心中一叹,“交换条件是什么?”
施一山大笑,“小瞧人了吧?我说过,顺手而为罢了。以恩惠、要挟、拿捏来行事,并不是我们的风格。”
“为何选择了我?”
施一山收敛笑容,正色道:“既然见面,坦诚相见。原因有四:
一是你有一定的意愿,不然你也不会见我。
二是帮你洗清'通共'嫌疑,有个安生立命之处。
三是我这边枪法好的,没有人比得上你。
四是为防止日方报复,想将部分风险转移到你身上。”
杨迷糊讥讽道:“够坦诚的,也够狡猾。对于原因四,我有些不解,杀了叛徒,日本人就不会联想到你们?”
施一山微微一笑,“这是必然。对于战略性间谍,彼此间有不成文的默契,相恨而不相杀,但也有例外。”
杨迷糊回过味来,“你是说,此人并不是真的叛变,而早就是日方的人?”
施一山凝重的点点头,“对。这是日方在侵华之前,就埋下的暗子。此人打入我们组织内部后,经常提供日方重大情报,曾获得我们的充分信任。但在关键时刻,又给予了我们沉重打击。我党有一个高层领导人,便是此人出卖的。”
杨迷糊思忖片刻,“按我的理解,你们也有类似的人,安插在日方吧?”
施一山不置可否,仍延续之前的话题,“所以,我们对外依旧称,此人为我们组织的人,这样才能师出有名,方便行动。”
“万一日方也以同样方式报复呢?”
施一山苦笑,“这就是难以抉择之处。但此人掌握我党的一个重大机密,据我们了解,此人没将此事上报,可能是待价而沽,也可能是以此作为保命的稻草。但对我们来讲,这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会引爆。”
杨迷糊点点头,话锋又一转,“为何劫走枝子?”
施一山一笑,“投桃报李,我也不能总拿你的好处。不然,你会有怨气的。”
果然又是你!
“此人究竟是谁?”
施一山摇头,“山鸡会告诉小川野的,你现在不方便知道。以不知应对未知,显得更加自然。”
杨迷糊有些恼火,“万一小川野不让我参与呢?”
施一山摆摆手,“你觉得会吗?你应该已经给竹内上过眼药吧?你查出昨晚抓捕现场的真相,为何要报告小川野?万一竹内下一次抓捕地下党的任务,又失败了呢?”
杨迷糊抬头,“高!佩服!此活我接了,还你一个人情。”
闻言,施一山似乎有些失望,但仍表示感谢,“多谢鼎力相助!”
杨迷糊摆摆手,换了话题,“你们的组织,真能做到众生平等?”
施一山眼睛一亮,“我们称之为阶级平等,人人平等,劳苦大众当家作主。想做到,也难做到,所以我们在不懈努力,甚至不惜生命。你之前也看到了,为养家糊口,讨生活的人卑躬屈膝,曲意奉承,实属不易。我们为何不改变一下呢?当然,目前的重中之重是,将日本人赶出中国!尔后再解决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问题。”
杨迷糊思忖良久,但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他站起身,“远的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掉那叛徒。此事解决后,我希望紫鸢不再掺和你们的事。”
施一山也站了起来,“可以。但紫鸢的工作,要你来做,我力有不逮。”
杨迷糊下了楼,紫鸢正在对街的一个杂货铺等着。
见他出来,紫鸢窜了过来,低声道:“谈的咋样?”
杨迷糊轻捏她冻得通红的小脸蛋,笑道:“还好吧,此事容后细说。但有个要求,日后与施先生联络,我只相信你这个中间人。所以,每次的消息传递,必须是施先生当面交待你的,不能假借他人之手。若施先生做不到,我会抽身而出,你的明白?”
见他说得很沉重,紫鸢没有胡闹,认真的点了点小脑袋。
“跟我一起回枝子糕点店吧。今天的事,对枝子一个字也不要提起,色诱根本不可行。”
“那小桃呢,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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